刘建明:回到老连队—西山大院(3)
2013-10-10 11:20 来源:新华网城镇在线
环顾前后左右,我的目光在搜寻,我的心在找寻,我的车床,我的伙伴,你在哪呀?
我们连队的营房依旧,我住过的两处宿舍仍是原貎,只不过物是人非,已有八分的沧桑了。这栋三层楼完全改成了职工住房,就象前些年的筒子楼,显得凌乱,陈旧。原来四班宿舍的房门锁着,我透过窗户向里探望,里面的住户肯定是工人阶级。我为户主不在家有点遗憾,我是四班长,曾经也是这间房子的主人,我真想走进去,再看一看我们班的十个弟兄朝夕相处的旮旮旯旯。我多想与户主见见面,说说当时一群生猛男儿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故事,那熄灯号之后关于嫂子的火辣论坛,老鼠半夜偷油的事他们也干,热烈欢快的“杨俊林同志追悼会”就在这里举行·····
连队的伙房与餐厅拆除了,这是我们自己一砖一瓦修建的。当时的士兵伙食一天四毛七,空军后勤的部队近水楼台,我们的标准是六毛七。加上连队自己喂猪,烤酒,磨豆腐,种菜,再揽一些地方修车的活,自然比其他连队活泛的多,总体上伙食是不错的。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算是好日子了。
一排修理车间的厂房似乎比原来矮了许多,车间内我们曾引以自豪的航吊已经是那么的不起眼了,在当时,我们连队自己设计,自己制造,自己安装的这台设备,是作为批林批孔的重大胜利的。这里已见不到昔日火热的军工场面了,变成了一个地道的修理作坊。
一排车间的南面新建了一栋厂房,当时可能是要扩大修理厂规模,但现在租给私人老板作机械加工。里面摆放着各类加工机床,但多是过时的旧设备。
就在这里,我猛然见到了一台灰色的车床,尽管它油渍满身,灰头土脸,无精打采地横臥在那里,但我还是感应到了它的呼唤。
我快步走近它的身前,从床头到尾座,从卡盘到刀架,从变速箱到操纵杆,细细地打量着。我向他们打听这台车床的来历,结果不出我之所料,是从前面加工车间用五千元买来的。
我顾不得它的满身油泥,双手操作着刀架和滑轨的手柄摇向车头,依然是那样的贴切,流畅与自然,就象战友昨晚的相拥。
找到了,见到了,它就是我的C630!我和它旁若无人地对着话,我说,你我一样都老了,但你不应该这样邋遢。你说,没办法,家运不济,寄人篱下。想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每到下班,我都会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将你擦拭一新,就象战士手中的钢枪一样,任何时候你都显得那么锃亮,阳刚,帅气,引人注目。
此情此景,让我感到了<<三套车>>中那匹老马的怆凉。
战友情思
有一首歌曲叫我的老班长,歌词很真切,曲调很深沉,虽然我不会唱,但爱听,听时心里又免不了酸酸的。真搞不懂,没有打过仗的战友还有这等刻骨铭心的牵挂。
近几年正是我的首长和战友们退休、转业的时点。正因为有了时间,许多战友前来安康看我们,便为战友们提供了团聚的机会。
指导员陈来福连续两年来到平利、安康,他是65年的兵,安徽望江人,入伍前就是公办教师。在全总队他的政治教育是出名的,号称总队的三张半铁嘴之一(註:三张嘴为总队副政委王知十、机运大队副政委王兴钊、教导队教导员张新;由于陈来福职务低,称为半张嘴)。他当指导员一直到我退伍,然后提拔到机运大队任副大队长。
在邓小平大裁军时,我们总队由正师整编为正团,架子并没有减小,还收编了广空后驻衡阳的几支小股部队。陈来福就当上缩编后的部队军事主官。西山大院的建设就是在他手上开的头。
在修理连时,陈指导员对我是悉心偏爱的。刚到连队时,我只悄悄地适应部队生活,不爱张扬,又不愿做帮厨扫地等图表现的好事,在同年新兵中并不起眼。
经过一段观察之后,指导员迅速把我推到了前沿,让我参加总队马克思主义理论读书班,让我多次在连队讲理论课,经常让我为连队写报送上级的经验材料,并推荐我成为大队年终总结秘书班子的成员。
我起草的一篇关于修理连自力更生,大修机械的经验材料被空军后勤部转发,指导员在大会上对我提出表扬,那在当时是很露脸的。所以当兵不到两年,我破格直接当了班长,紧接着又入了党。
指导员来了,不光是修理连的,机运大队的,还有直属队的,一、二、三大队的战友们,凡知道的都来了,是近些年少有的聚会。
李习楷军容依然,发着立正的口令,报告首长点名。
刘文高一拉住指导员的手,禁不住号淘大哭。
蒋昌银来的不容易,自他退伍后,战友们就没见过他。新兵出发的途中,我和他在一个班,无论是地铺或是在闷罐子车上,睡的是一个被窝。他后来分到机械二连,成为一个技术不错的推土机司机。回到家后,讨了老婆,生了三个娃,日子每况愈下,就再也没有走出冠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