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危机不足以终结欧元区（国际论坛）
伊恩·贝格
尽管欧元区存在不少问题与挑战，但影响深远的实质性改革已经展开，应对其未来保持信心
自2009年希腊债务问题首度爆发以来，欧洲领导人一直在努力控制危机的发酵。然而危机应对过程中的拖沓延误明显可见，刚刚结束的希腊债务谈判中可以清楚看到各成员国在国家利益和共同利益中左右为难。可以预见，最新的救援方案和经济改革措施免不了面临新的挑战，甚至有人认为新一轮债务偿还失败和艰辛谈判很快又要开始。
在这样黯淡的背景下，人们很容易悲观地认为希腊将退出欧盟，欧元区的长期存活将终结。然而，这一判断轻易忽视了欧洲国家对建立稳定欧盟的承诺的力量，所有欧盟成员国都同意欧元区的解体并不有助于解决问题。
对目前欧元区债务危机的一个解释是，欧元区只是相互竞争的成员国为了一个看上去不错的目标而建立的不稳定妥协。欧元区内潜在的调整经济发展不平衡的机制是不充足的。不像其他货币联盟，欧元区故意没有设置成员国之间的财政转移支付机制，而这一机制是处理成员之间经济表现不平衡的重要工具。此外，欧盟在劳动力自由流动方面仍然有一定限制，私人资本的流动速度相比其他地区也明显不足。
在制度方面，欧元在启动之初就缺乏一些关键要素，譬如欧洲央行的最后贷款人制度、危机管理应对机制，同时欧洲央行在成员国面临流动性不足时也缺少足够的资金供其贷款。事实上，欧元设计的一大特色便是十分出名的“不救助条款”，这一制度安排使得欧洲央行和成员国政府无法直接购买经济出现问题的成员国的主权债券。这些制度安排上的缺陷一定程度上被1998年至2008年期间繁荣的全球经济状况所掩盖。而这种繁华状况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中国。
欧元在第一个10年里取得的成功表现后来被证明是建立在不稳定的基础之上。在这一时期，许多南欧国家似乎取得了稳定的经济发展，然而事后来看，这也正是其单位劳动成本持续上升，变得越来越没有竞争力的时期。年均也许只有2%—3%的微小增幅，但10年的累积效果是惊人的。到2008年，地中海国家相比德国，单位劳动成本增长了25%。这也是为什么希腊、葡萄牙、西班牙等国的国际收支平衡变得越加危险，赤字水平不断攀升。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欧盟当局对单一成员国的金融监管是十分松散的。西班牙和爱尔兰都由于房地产市场的投机泡沫而遭遇银行破产。爱尔兰和塞浦路斯的债务太高以至于不得不寻求救援。这些危机凸显了欧元区银行业联盟的缺失，以及单一货币市场和分立的成员国银行系统之间的不匹配。
那么为什么我们对欧元区的未来仍能保持信心呢？原因是欧元区领导人在过去一段时间开展了影响深远的改革，以增强单一货币的弹性和效力。2009年以来，加强主权国家财政纪律、改善成员国财政政策协调性、矫正宏观经济不平等等一系列举措相继出台，向财政困难国家提供贷款的专门资金池也正式设立。
此外，随着关于建立银行单一监管机制和单一清算机制方案的通过，欧洲央行将不再只是维持价格稳定的监管者，统一资本市场联盟的第一步开始迈出。
目前许多措施仍在测试阶段，对其效力的担忧不可避免。然而，我们仍有充足理由相信，在欧元区领导人的实质性改革下，关于欧元即将解体的谣言将逐渐不攻自破。
（作者为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欧洲研究所教授）
《 人民日报 》（ 2015年08月13日 03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