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困局与路径依赖（经济透视）
李 强
新年伊始，墨西哥这个拉美第二大经济体，已多次登上全球财经新闻头条：比索狂跌，央行大规模抛售美元干预汇市；正式放开石油价格，油价预计将上涨20%，引发民众愤怒；福特公司宣布取消16亿美元墨西哥建厂计划，令墨产业界乃至全球车企倍感担忧……
一年多前，墨西哥还是新兴市场国家中表现抢眼的国家，如今却面临经济减速、评级下调的困局。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从前述三条新闻中不难寻出端倪。
2016年，比索是全球贬值最严重的货币之一，累计跌幅超过20%。尽管新兴市场国家都面临美元升值、本币贬值、资本外流等共性压力，但墨西哥面临的威胁尤其严重。这其中，汇率自由浮动制是一个重要原因。
1994年，墨西哥发生金融危机后，被迫放弃固定汇率，外汇市场高度自由化。这虽然一度给墨西哥经济带来了活力，避免了固定汇率的一些弊端，但也使比索成为投机对象。尤其是在一些特殊背景下，做空比索成为国际资本对冲风险的主要手段。据墨西哥央行数据，近一段时间，比索每日交易额高达1350亿美元，是新兴市场国家中流动性最高的货币之一，这无疑加剧了比索的波动和金融市场的不稳定。
比索跌跌不休，间接成为油价上涨的推手之一。放开汽油价格是墨西哥能源改革的终极目标。不过，由于墨西哥近半汽油需从美国进口，比索贬值显然增加了进口成本。事实上，墨西哥从美国进口的远不止汽油，从工业制成品到日用消费品再到粮油食品，概莫能外。比索走低，必然带来输入性通胀。有分析认为，墨西哥通胀率今年1月有望创出17年新高。
比索贬值对墨西哥出口本是利好，但统计结果并非如此。2016年前11个月，墨西哥出口总额为3407亿美元，同比下降2.5%，全年贸易逆差可能创2008年以来新高。这一方面是由于比索贬值导致进口成本激增，出口收益被部分抵消；另一方面，墨最大的贸易对象美国的需求不如预期，这也凸显了墨经济长期以来存在的一个突出问题：过度依赖美国市场。
贸易是墨西哥经济的支柱，对美贸易占其贸易总额的80%。特别是加入北美自由贸易区之后，墨美经济高度绑定。墨西哥从中获益有限，但却承受了巨大风险。国际金融危机后的2009年，墨西哥出现了4.7%的负增长，是新兴市场国家中损失最惨重的，至今仍未走出困境。
有学者早就指出，墨西哥经济的路径依赖，与市场大小和购买能力不完全相关。墨政府也认识到这个问题，近年来一直寻求贸易和投资的多元化，同拉美大部分国家以及亚洲多国都签订了自贸协定。但这远远不够。培育新的市场，贸易政策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拿出决心和魄力，改革当前单一的贸易经济格局。否则，增长的路径依赖性很难改变。
《 人民日报 》（ 2017年02月06日 22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