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俗里的变迁

　　作为一名纪实摄影师，我长期关注陕西婚俗。打开尘封近40年的影像底片，那些逝去的时光和记忆涌上心头。

　　2019年以来，我多次踏上寻访当年影像拍摄地的旅程。然而，30多年的风雨，往昔的景象早已不在。在这片黄土高原上，我找不回曾住过的老窑洞、小旅馆、马车店及招待所，更别说马路边吃过的饭馆。我也多次拜托米脂影友马军通过曾经拍摄的婚礼照片帮我寻找其中的人物，但均无果。尽管当年的地理坐标找到了，但眼前的一切早已焕然一新，县城有了新模样、窑洞变身砖木房，乡野间的贫瘠荒芜与尘土飞扬变为如今的炊烟袅袅葳蕤茂盛。

　　2023年春节，就像往年一样只身一人离京赶赴陕北。行走到榆林市米脂县的当天晚上，马军告诉我了一个消息：明天有一户当地人家的女儿将要出嫁，而这正是我36年前拍摄的《迎婆姨》作品的那个镇。第二天天还没亮，我摸着黑找到了家住小城镇的新郎姬帅家，随后又马不停蹄地紧随接亲的车队驶入了群山之中。在漆黑的小道上不知开了多久，我终于抵达了杜家石沟镇黑山则村，车队缓缓地停在了山脚下。迎接新娘的队伍分成了三个部分；车队迎亲、骑马迎亲和徒步接亲。婚俗的程序虽然依旧如此，但人们的穿着、居住的环境、宴席的丰盛早已鸟枪换炮。婚礼中发生的变化，映衬着时代发展的巨变！

　　新娘的父亲毕华友回忆说：1992年我娶萍萍妈妈时，接亲只有一头毛驴，家里只有一口老窑洞、一床被子，简单的饭菜就算不错了。旧衣服洗干净换上，骑着毛驴天不亮就出发，沿着羊肠小道要走6个多小时才能赶到婆姨家；回到新婚窑洞还要6个多小时。接亲的亲朋好友跟在两三个吹鼓手后头，一边走一边吹打着。脚下暴土扬烟，等赶到婆姨家已经满身尘土。现在的条件好了，女子结婚城里有房又有车，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姑爷和女子有安稳的工作。比起我当年娶婆姨，现在的生活简直是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