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下架的感染沙门氏菌婴儿奶粉仍在一些大型超市销售
法国问题奶粉暴露监管漏洞(深度观察)
本报驻法国记者 龚 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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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1日，在法国奥尔良，法国竞争、消费和反欺诈总局的工作人员在一家药房检查婴儿奶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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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4日，在法国拉瓦勒拍摄的拉克塔利斯集团总部。
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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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阅读
近日，持续一个多月的法国拉克塔利斯集团问题奶粉事件又掀起新波澜。自1月9日起，法国勒克莱尔、欧尚、家乐福等主要大型超市相继承认销售了拉克塔利斯集团本应下架的问题奶粉。一时间，法国舆论哗然，民众对生产商、经销商及政府监管部门的指责和质疑声音如潮水般涌来：为何本该下架的奶粉仍然在售？是否还有问题奶粉在市场流通？……法国媒体认为，问题奶粉事件不仅对消费者造成了伤害，其引发的连锁效应将对法国奶制品产业产生冲击，法国经济将因此蒙受损失。
丑闻发酵——
下架奶粉仍在售
去年12月，因旗下多款奶粉被检测出含有沙门氏菌，拉克塔利斯集团先后3次召回相关婴幼儿奶粉及奶制品，累计召回1300多个批次、共万余吨婴幼儿奶产品，涉及全球66个国家。事后，拉克塔利斯位于马耶讷省克朗市的婴幼儿奶制品工厂关停，该工厂2017年生产的全部奶制品均被列入召回之列。目前，克朗工厂仍未恢复生产，拉克塔利斯受到“过失伤害”“威胁他人生命”和“欺诈”等罪名的指控，正在接受巴黎检察院的司法调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月9日，法国大型超市集团勒克莱尔宣布，其旗下多家超市销售了1000多罐位于召回名单之列的婴幼儿奶粉。次日，法国主要超市集团欧尚、家乐福等纷纷“投案自首”，家乐福承认共卖出434罐、Système U卖出384罐问题奶粉，其他超市也或多或少销售了一些问题奶粉。
众多大型超市仍在销售已经召回的问题奶粉引发法国舆论的愤怒和恐慌。“整个行业都在颤抖！”法国《费加罗报》如此评论。法国消费者协会于近日向勒克莱尔、欧尚、Intermarché和家乐福四大超市提起诉讼，称其故意拖延问题奶粉下架时间。该协会主席阿兰·巴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超市违规销售下架产品令人心惊，但并不意外。巴佐认为，企业有责任遵守政府的召回行政令，但是政府对类似违规事件的惩罚过轻，无法形成威慑。
根据法国卫生部门1月9日的最新通报，从去年12月初事件爆发以来，此次问题奶粉事件共导致35名婴幼儿患病，此外西班牙发生1起感染，希腊也出现1起疑似病例。不过，根据问题奶粉受害者家庭协会的统计，本次事件至少导致了200名婴幼儿患病，其中60名患儿不得不接受住院治疗。该协会主席康坦·吉耶曼希望法国政府能够采取果断行动。“事件各方都应承担责任，但我们好像面对着一片无人区。发生了违法行为，但没有人受到惩罚。”
责任追究——
涉事各方踢皮球
1月11日，法国总统马克龙表示，法国政府有能力保证食品和卫生安全，法国政府对待问题奶粉的态度是“零容忍”。如有必要，政府将采取制裁措施。当日，法国经济部长勒梅尔称“事态严重”，拉克塔利斯集团的做法“导致了令人无法接受的结果，将受到惩罚”。
法国舆论认为，法国政府目前已经将目标瞄准了问题奶粉的源头——拉克塔利斯集团。据消息透露，拉克塔利斯曾为第二次召回奶粉的数量与法国经济部讨价还价，试图“大事化小”。这一不负责任的态度令法国经济部不满。最终，该部以“拉克塔利斯可能无法控制感染的风险”为由下令召回620批次奶制品。此次事件再次发酵，勒梅尔称，法国政府“不得不为这个失败的企业善后”。
作为经销方，受消费者抨击的法国大型超市对自身的问题含糊其辞，认为造成违规销售的主要原因是拉克塔利斯集团的召回机制和物流派送存在漏洞。欧尚方面称，其所出售的问题奶粉均是拉克塔利斯在召回日之后送达的。勒克莱尔集团则解释，问题奶粉在入库时商品标签就已被换掉，以至于没有发现问题。
而成为众矢之的的拉克塔利斯集团却有另一套说辞。1月14日，拉克塔利斯集团首席执行官埃马纽埃尔·贝尼耶打破沉默，首次公开回应问题奶粉事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贝尼耶一方面表示会对事件负责、吸取教训，制定更加严格的安全标准，并承诺对受害家庭给予补偿；另一方面，贝尼耶为本集团辩护，认为其在程序上没有任何过失。
法国竞争、消费和反欺诈总局表示，在产品召回事件中，生产企业必须为之负责。此外，产品销售链上的每一个环节也应负起责任，一方面要停止销售相关产品，另一方面要向客户告知召回程序。法国舆论普遍认为，从生产商到销售商，包括中间的政府监管部门，都应对此次违规销售承担责任。但如今涉事方各执一词，承认错误的不少，愿意担责的却不多，明显是“互相踢皮球，推卸责任”。
监管不力——
危机管理遭质疑
从事件爆发到如今问题奶粉事件愈演愈烈，不少环节暴露出法国政府部门的监管不力甚至缺失，舆论对法国政府的危机管理能力提出质疑。法国右派政党连续数天抨击政府对食品危机的处理不及时，导致危机持续升级。一些观点认为，政府削减预算导致卫生安全部门缺乏必要的人力物力来应对危机，也是事态恶化的原因之一。
此外，法国媒体曝光的一些细节增加了事件的疑点，加剧了舆论对政府的不信任。据悉，克朗工厂早在2017年8月就实施了内部自动检测，在清洁工具和烘干炉壁上发现了沙门氏菌。然而，彼时市面上拉克塔利斯旗下的奶粉却没有发现沙门氏菌的痕迹。直到11月底，法国公共卫生部门发现大规模沙门氏菌感染病例，问题奶粉事件才浮出水面。对此，拉克塔利斯坚称已将情况报给卫生部门，然而法国政府方面却表示对检测结果并不知情。
面对民怨，法国政府忙于救火，试图平息事态。对于市场监管不力的指责，法国经济部表示，法国竞争、消费和反欺诈总局从去年12月26日起对2500个销售点进行了检查，并通报了91处违规销售的情况，其中包括30家超市、44家药店、两所幼儿园、12家医院以及两家批发商。据悉，该机构将在接下来的一周展开2500次检测行动，继续排查市场上可能存在的问题奶粉。
勒梅尔已于11日召集涉事经销商，不少超市表示，已经采取措施追回问题奶粉，还将加强内部对相关奶制品的检查。12日，勒梅尔会见拉克塔利斯集团高层，随后下令召回克朗工厂生产的所有婴幼儿食品，生产日期不限。勒梅尔表示：“卫生安全是当务之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保证克朗工厂的任何一罐奶粉都不得在市场上流通。”勒梅尔还要求拉克塔利斯集团对后续的调查情况保持公开透明。
法国媒体认为，持续发酵的问题奶粉事件不仅对消费者造成了伤害，其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将对法国奶制品产业产生冲击，法国经济将因此蒙受损失。
（本报巴黎1月14日电）
《 人民日报 》（ 2018年01月15日 21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