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中医针灸传向世界
本报驻德国记者 冯雪珺
■欧洲彭策尔学院第二任院长科尔斯摸索出一套适合西方学员习惯的教学方式，打开了中医在当地的知名度
■如今，欧洲彭策尔学院遍布德国、奥地利、瑞士等25个国家，培养了超过6.5万名学员，让更多人对中医产生了兴趣
位于德国下萨克森州的海茵村，是欧洲彭策尔学院的总部。启蒙自中医的彭策尔疗法便是从这里走向全球的。上世纪50年代，欧洲彭策尔学院创始人威廉·彭策尔为了拯救患肝病的妻子，从中医针灸按摩中获得灵感，创造了融合中医针灸、按摩、反射治疗的经络按摩方法，通过一掌长的金属棒对经络穴位进行推拿按摩，并将其命名为彭策尔疗法。
彭策尔学院第二任院长贡特尔·科尔斯致力于中医经络按摩疗法的传播20多年，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在他的努力下，如今，欧洲彭策尔学院遍布德国、奥地利、瑞士等25个国家，培养了包括医生、自然疗法师、理疗师等在内的超过6.5万名学员，足迹遍布全世界。
为中医放弃“铁饭碗”，成为彭策尔学院继承人
“我从小就知道科尔斯的故事。”新继任的欧洲彭策尔学院院长马蒂亚斯·维曼表示，尽管科尔斯逝世已经一年多了，他仍旧是当地的传奇人物。
1974年，刚满23岁的科尔斯已经是当时全西德最年轻的德国公立医疗保险区域经理，负责德国下萨克森州汉诺威市附近的一个片区。在当地人看来，这份工作是坐拥高薪的“铁饭碗”。科尔斯却为了中医放弃了“大好前程”，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科尔斯与中医结缘并非偶然。在担任区域经理期间，科尔斯主要负责保险人的医疗账单报销工作。随着负责片区的扩大，越来越多的保险人拿着彭策尔诊所的治疗账单找到他，咨询是否可以报销。这些保险人大多患有风湿疼痛，他们账单里显示的治疗次数和花费，明显少于采用传统西医疗法的病患。由于彭策尔的诊所未被纳入报销名录，科尔斯遗憾地拒绝了这些报销申请。但出于对这种疗法的好奇，科尔斯决定去彭策尔的诊所一探究竟。
面对慕名而来的科尔斯，彭策尔说：“想了解的话，就先学学看吧。”于是，科尔斯一边在保险公司上班，一边利用业余时间学习彭策尔疗法，一学就是8年。
到了第八个年头，科尔斯所在的保险公司找他谈话，表示希望他放弃“业余爱好”，把更多心思放到本职工作上来。面对工作和个人爱好的选择，科尔斯毅然放弃了“铁饭碗”，前去进修医学。在获得了自然疗法师资质后，他正式成为彭策尔学院的继承人。
因地制宜推广疗法，打开中医在当地知名度
记者此前曾采访过科尔斯，他向记者讲述了多年来对中医的理解。科尔斯表示：“我们的治疗方法虽然是创始人彭策尔发明的，但始终是中医在欧洲的‘孩子’。”为此，科尔斯一直努力实践，让中医理论本土化，为西方人所接受。
科尔斯认为，学习中医理论要摒除偏见，不应在还不了解它的时候就轻易做出结论。为此，他要求彭策尔学院的学员必须从中医基础理论入手学习。
为了让学员与病患了解经络中气血的运行，科尔斯将经络比喻成照明系统，将穴位比喻成开关，将气血运行比喻成开灯照明的过程。“我们告诉学员和病患，针灸与按摩能促进气血的运通，就像能让电灯照明一样，保证身体内部的良性运转。”
西方人更习惯有图表、数字的具象表达，科尔斯便摸索出一套图表教学方式。例如将“金木水火土”5个元素以饼状图形式呈现，每个饼状图详细列举这些元素代表的意义，比如代表“火”的饼状图上标明了“心”“小肠”，病理表现写有“苦”“热”等字样。
在科尔斯的带领下，彭策尔学院还编撰了100多本书籍和教材，用西方人容易理解的语言表达，重新梳理、介绍了中医基础理论，进一步扩大了中医在当地的影响力。
科尔斯因地制宜的推广方法彻底打开了中医在当地的知名度。在他刚刚上任时，彭策尔学院只有一间小小的诊所和教学室。如今，迈进海茵村的中心地带，就能看到欧洲彭策尔学院标志性的五面金字塔建筑，五面墙代表着中医五行学说。世界各地的学员都慕名来到这里学习。目前，学院每年能够培养2100名理疗师。
没有疗效分文不取，让当地人成为中医爱好者
多年来，发展彭策尔学院是科尔斯夫妇生活的全部。在海茵村，记者见到的每一个当地人，都能说出科尔斯的一两件行医逸事来。
例如，科尔斯立下规矩，前来就诊的病人，如果3次治疗后没有明显好转，便分文不取。“这一规定是出于对中医针灸的信心。”不仅如此，科尔斯对中医的推广也让更多西方人对中医治疗产生了兴趣。罗伯特·法比西在当地做了一辈子消防员，由于职业特殊性，身上总有酸痛的病症。经过科尔斯的治疗，罗伯特摆脱了关节疼痛的困扰。现在他遇到其他病痛时，也倾向于选择中医治疗。
法比西的妻子伊蕾娜与记者交谈时，一直用保温杯喝着热开水，膝盖上也盖着薄毯。伊蕾娜告诉记者，这是在科尔斯影响下形成的习惯。步入中年后，伊蕾娜膝关节以下的部位非常容易受寒。“科尔斯建议我戒掉喝冷饮的习惯，改喝热水、热茶，叮嘱我要注意膝盖的保暖。”在科尔斯的帮助下，几十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中式”保养的方法，病情逐渐好转，现在已经很少再犯了。
在和科尔斯的接触中，法比西夫妇还逐渐成为中国文化的爱好者。伊蕾娜喜欢上了陈式太极拳，并拜师学习，如今已是专业的太极拳教练。尽管年逾古稀，仍然身姿矫健。“练习太极拳让我感觉仿佛年轻了10岁。”
伊蕾娜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当地建立一所太极疗养中心，这是她与科尔斯夫妇多年来的梦想。如今，斯人已去，伊蕾娜说，她希望尽快实现这个愿望，把科尔斯倾尽毕生心血的事业继续下去，为传播中医文化贡献一份力量。
（本报柏林电）
《 人民日报 》（ 2019年02月27日 17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