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有个“石头王国”——
石峁遗址怀古
梦 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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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峁遗址
无人机拍摄 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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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哪里的石头城最古老、最壮观、最惊人？当数陕西省榆林市神木县的石峁遗址——人头坑上的石头城。
小车在榆神高速上跑着，听着秃尾河的欢唱，拐几道小弯，就是高家堡古镇了。典雅的城楼，古朴的建筑，散发着缕缕檀香。此时，群山齐喊着——古城！石峁古城！你看到的是满山的石头，身高不一，体态各异；看到的是莹润的玉器，充满图腾意味的双面人头像，闪耀在魔幻色彩里的璇玑……还有精美的陶器，多条小壮腿走路的陶鬲，浑身充满力气的陶斝……抬高视线，笨拙的石器仿佛飞在头顶，“嗖——嗖——”石钺、石斧、石猴、石枭……锐利的骨器，让你不用去摸就觉得锥心，骨锥、骨针、骨镞、骨剑……
在土与石里，在石与石间，雄踞着黄帝部落，每块碎石里，都辉映着战争的影子。黄帝为五帝之首，统一了中原部落。《史记》《汉书》里记载的黄帝陵墓，就在陕北子长一带，包括石头城，都是黄帝及其后裔活动的范围。
石峁遗址远远大过山西的陶寺遗址，大过浙江的良渚遗址。你看吧，这个全国重点文保单位，出土最多的不是玉器、陶器、石器、骨器、壁画、苎麻、头骨……最多的是曾经奔命的石头，皇城台、内城、外城，基本完整并相对独立的古城，像石头中的三大名门望族。你看吧，石峁遗址怀抱石峁村，还有护佑它的每个村子，七里庙、雷家墕、高家堡、斜马沟……在庄稼和蒿草染绿你眼眸的山梁上，刨开戴着庄稼帽子的黄土，底下也大都是石头。
石峁村的老农内心对石头是感恩的。他们住的是石窑，砌的是石墙，铺的是石院，坐的是石凳，垒的是石圈，打的是石井，用的是石磨，入的是石厕，造的是石柜，凿的是石洞，刻的是石狮，雕的是石神，石头烟囱高高的，就连一座座坟墓都围满石头。这石头似乎是“天外来客”，侠义般地包揽了他们生活和生产的一切；这石头，不会说话，但会思考，坚守的秉性，让他们心生敬畏。
这就是一个石头的王国。
石头是黄土高原的骨骼，黄土与河流是肌肉和血脉。而石峁遗址的各个石缝里，藏掩着华夏文明的曙光。这个固若金汤的堡垒，支撑它的就是石头，就是石头里的骨骼，就是骨骼里钙质，就是钙质里凝结的硅分。你抱起一块，“砰”的一声，傲骨、战术、精神就在石头里蹦出。你看到了，石头中有硬、有密、有光……
在这些石头上，你看到了，先民们不灭的念想，不屈的生活，他们大都身单力薄，白天吞咽着饥饿，夜晚拖掩着病体。但他们凝结出智慧的圣果，将土石结构的城防设施，提前得太令人惊异。你看到了，在秃尾河和洞川沟交汇的台塬梁峁上，用石头建起的还有坚实的瓮城、城门、墩台、角楼、马面、门塾……它们升起狼烟，雄风犹在，气势逼人。
南京石头城、丽江石头城、桂林石头城、神龙山巴人石头城、新疆石头城，还有桑给巴尔石头城、津巴布韦石头城、普罗旺斯石头城，它们有的险要，有的美仑，有的现代，有的颓毁……你看到了，在历史、考古、旅游等领域里，健壮的陕北石头城，会站得更高大，更持久，更有价值。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9年03月29日 第 12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