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网 > 即时新闻 >

报视TOP:张孜翰谈法国AA制和弟子出处

2017-03-21 11:03 来源:报视TOP

    【张孜翰, 广州六中高三文科班班长,校团委副书记、校乐团萨克斯手。兴趣爱好写作、表演、篮球等,多次参加电视台的专题片、广告片、微电影脚本的撰写、美国“百敖钙”儿童钙片电视专题片演员、澳大利亚“澳咪哪”奶粉广告片演员。对社会热点问题有自己独到的观点。现刊发两篇张孜翰同学的文章,以飨读者。】

 

弟子何必非问出处?志同道合者勠力携行

广州六中高三文科(16)班    张孜翰

一张“本校只招收父母是本科以上学历之家长”的招生宣传照惹得众人围观,大媒体自媒体各路镁光灯纷纷聚焦这一私立外国语小学,引起一阵哗然,随后虽教育局以“违反教育公平公正”原则要求其整改,该校也已撤去相关公告,并称“任何市民的孩子都受欢迎”。

但恐怕这则新闻还会余波不断,且将是未来中国教育改革路途上,仍会被提起的一个经典案例,因为它再一次撕裂了社会大众敏感的创口,因为它引发了人们深深的疑问:弟子何必非问出处?志同道合者勠力携行,不才是教育中真正美好的境界吗?

当然,面对目前不断涌现且难以解决的家校沟通难题,面对社会上部分不理性家长越界干涉学校正常教育秩序的现象,面对目前出现的“每一个熊孩子的身后必然有一对熊父母”的现象,学校拥有的管理能力和法定权力其实还是相当有限的,一个问题少年及背后问题家庭的存在,不仅大大增加了学校的管理成本,还可能让学校背负极高的法律风险,比如前段时间湖南某地发生的住宿学生因被学校批评而以跳楼、近期广州各大媒体刊登的16岁少女因被父亲批评作业质量欠佳而离家出走的消息,为人师者一定后背发寒,希望治标也治本:把问题拒之门外。这在情感层面上可以理解,但在法律、国情及道德等层面是站不住脚的。

首先从法律上看,该校虽名曰“私立”,但与西方国家的完全由私人捐资办学的“私立学校”性质不同,它在办学上依然享受着国家机关、社会大众的各种支持,更应当无条件地遵守国家的教育法规,如“义务教育法”。何况此处被问及出身的尚是一群本应在无忧无虑的年纪、享受国家公平义务教育权的小学生,若因学校涉嫌家庭歧视,而不得入读社会集资的优质学校,该校行为是否与其法定义务相悖,与法律精神相悖?

虽然现代中国社会分层固化、人才的上升通道窄化,有爹娘可拼的孩子可能从小受到濡养而优秀纯良,然而各方学者早已对社会分化的问题多方呼吁,政府各个层面也已在推动教育事业公平、合理化人才选拔机制等方面做出不懈努力,当小学择校热在人民的呼声中逐渐降温,当疯抢学位房的社会现象逐步得到遏制,面对中央力导“公正、法制”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国情,这所小学仅凭家长学历选学生的办法,是不是也逆国情而为,实属不智?

最后,最后从道德层面上来看,该校也真的有点让人遗憾。当我们越来越愿意亲近传统文化的原乡,翻开传统典籍,寻找立德树人的智慧时,本应身先示范的学校,却忘记了孔夫子所言的“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忘记了他曾经最疼爱的弟子是生在陋巷而不改其乐的颜回,他曾和身份地位并不显赫的“学生家长”曾点高谈“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可见该校似乎忘记了真正的君子不在出身,而在德行,真正“根正苗直”的孩子,未必都处在学士之家。

弟子何必非问出处,为人师者的理想应是培养更多英雄出来;志同道合者勠力携行,与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又理想、有知识、有社会责任感的家长同行,若同行者有志而力不足,教育者何妨如近期两会代表所言:督其以《家庭教育法》;如发达国家那样:辅助之以“家长学校”,这样,我们的社会,才寻得回教育的桃花源。(指导老师:黄思思)

 

法国人的AA制,原是这般有温情 

 

广州六中高三文科(16)班    张孜翰

    中国人讲感情,重义气,而在以食为天的文化土壤里,还有什么比请人吃饭更能拉近心与心的距离,人与人的关系的呢。逢年过节、婚礼满月、庆功贺喜,我们擅长把握这些能够庄重铭刻进自己人生的时刻,招呼亲朋一众,乐意盈盈,欢笑一堂。接到电话听到对方的盛情邀请,往往就已经喜难自禁——知道有人惦念着自己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而有时在酒酣饭饱,海聊将尽时,若还有旁客与宴请方斗智斗勇,积极争取买单的机会,则更是为将散的筵席注入了新的激情,在这种善意争抢的高涨热情背后,更是我们对“地主之谊”“宾主之美”“粪土钱财及时行乐”这些充满了民族情感的词汇难以割舍的情结,是我们对中国传统文化中“人情脉脉”的自觉认可,也是我对“情谊”最早的启蒙教育。
    是啊,对于含蓄的中国人而言,有什么比让自己在乎的人,吃上一顿最好的,更能曲折又热烈地表达自己满满的爱意?而我也曾一度在各种传说的影响下,得出这样的结论:老外可喜欢计较了,老外可不像咱们中国人一样重情义。老外喜欢AA制,什么都要算得极清爽,甚而还曾经听到不少亲朋悄悄议论,谁家的孩子出了国嫁了老外受到不良影响,最后连与漂洋过海去探亲的父母吃餐饭都要讲究AA制。我们无不瞠目感慨:这可了不得,连吃餐饭的心意都不舍得出,啧啧啧啧,千万不能和老外当朋友。
    要不怎么说怕什么来什么呢,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我们全家要与几位在穗的法国人交际,第一件事,肯定少不了请吃饭。我猜法国人应当属于西方人中更小气的一族,一来我总记得美国人的电影桥段里时不时还能有这样的一句台词:“It’s on me.”那主人公颇有点儿李白式的豪气,干脆利落说“这顿算我的!”所以似乎美国人也不都是抠门儿的吧;二是以上所述的令闻者伤心的“AA餐事”就正好发生在法国,想起亲友谈及此事时,眉宇间的戚戚然,我还真有些怕和他打交道。
    该来的总会来,这天我们的“非官方”式饭局总还是来了。由于确实约好“以朋友的身份吃饭”,我们再三保证按他们的习惯来。果然在席间,这几位法国朋友在点菜的时候就充分展示出了娴熟高超的AA手法:作为客人,他们受邀点菜,而点菜的时候他们必谨慎下单,看人下菜,六个人的生蚝绝不点作七个;点红酒的时候必征求每个人的意见,喝什么口味、什么牌子、什么价位的,红葡萄白葡萄粉葡萄,大家都得愿意,才开瓶碰杯;从饭前开胃小酒到正餐主食再到饭后甜点,一律反复再三确认,这是你的、我的、还是他的,在账单上勾注清楚,以便买单的时候各自认领。
    这样一餐饭下来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法国女士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柔软金发,不是法国帅哥深邃的眼窝里那宝蓝色的眼睛,也不是我吃不大惯却满口留香的foie gras(鹅肝),而是这些远方来的客人,饭后纷纷掏出手机,精细地计算各自需要负责的饭钱。看着他们颇为手忙脚乱的样子,果然没有我们背九九乘法表那样的数学能力,但是我开始佩服他们的那股认真劲儿,更佩服他们手忙脚乱时仍是不变的那样自然率真,友好和乐,大家算来算去算不清楚的时候一阵哄笑,我猜他们拿谁开了开涮,接着在逗乐中挥舞起他们委以重任的手机。
    饭后法国朋友们深深地表达了谢意,感谢我们邀请共进晚餐。他们与我们一一拥抱,并施以贴面亲吻的礼仪,用发不清声调听起来非常有喜感的普通话,真诚地说“谢谢朋友”,并且每人回赠了我们一份小礼物,比如一盒朱古力,比如一瓶迷你香水,我从那一刻开始,惊觉他们如同蜡像馆里的美人,恢复了人的温情。原来他们并不害怕“吃亏送礼物”,而这餐饭不过是吃得精致节俭些,也无人情相缚而自由轻松
    那之后为互相交流文化和语言,我们和他们有了许多次这样的“非官方”饭局。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热爱上这种和他们AA分享的相处模式,打出租车、喝星巴克、品尝各种西关美食时,只要出行则无不自然而然地践行各位买单的习惯,尤其对我这种手头拮据的学生党而言,无论是因为无力支付,还是因为个人实在不喜欢,能大胆自由地说“不”,使我享受到了巨大的自由,心里始终保有着一份无人压迫、如人饮水的舒适感。更重要的是,我们谁也不觉得曾经亏欠谁那一餐饭的钱,辜负那一餐饭的情谊,这样彼此内心计算谁的恩情谁来还,所以每一次见面时的拥抱总是带有法国式的温情,每一次都不怕过热的激情,捆绑了彼此的自由,增加了负担,灼伤人间本自娇嫩的友情,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便如此么?
    法国学会学大师莫斯在《论馈赠》这部20世纪名著里曾力证:请客的原理并非中国人独有,全世界所有文化中都有“人情”和“面子”一类的观念,别人请了一顿饭,日后自然要如数奉还,是所谓“酬报心理”,对人情社会土壤里成长的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人际往来的义务,甚至认为它才是衡量一切社会关系是否健康的基石,因此才会有了对西方AA制的误读。而一个文明开放的社会,不正应该是多元自由的么?不必彼此惊诧,更不可互相评判。我于是成为了开心游走在中国式热情与法国式温情之间的一条鱼,感悟无论在哪一条文明的河流,有真情,便能饮水亦饱。法国人的AA制,原是这般有温情。(指导老师: 黄思思)  (来源:报加视传媒-品牌万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