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松计划现隐忧 结构改革是关键
提振经济，欧洲央行加大调控力度
本报驻德国记者 黄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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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元区经济停滞不前，失业率高企，通缩趋势越来越明显。近日，欧洲央行决定自9月10日起将所有利率全部降低10个基点，欧元区基准利率降至0.05%，同时出台一揽子资产购买计划，以提振经济。欧洲央行推出新宽松计划足见其对低通胀率、疲弱的通胀预期以及下滑中的欧元区经济的担忧，而其多项调控政策最终能起到何种作用，仍有待时间检验。
调控手段主要针对银行
自从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欧洲央行做出了一系列调控动作。欧洲央行新闻发言人对本报记者表示，2008年8月国际金融市场发生动荡之时，欧洲央行是世界上最先决定提供额外流动性工具的央行。在随后的几年里，欧元利率降至非常低的水平。2008年10月，欧洲央行许诺在提供抵押的情况下，可以为银行提供足够多的流动性，抵押的条件也有所放宽。私人和公共领域的债券回购计划也随之启动。2011年末至2012年初，欧洲央行实施了两次3年期长期再融资操作，为欧元区银行提供了1万亿欧元流动性。2012年夏天，欧洲央行启动直接货币交易计划（OMT），以阻止一些破坏性事件的发生，保证了适当的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和货币政策的单一性。
德国贝伦贝格银行高级经济学家克里斯蒂安·舒尔茨对本报记者表示，在整个危机期间，欧洲央行发挥了中枢的作用。一旦投资者认为欧元区不再有“最后的借主”，恐慌情绪就会在金融市场蔓延，将经济拖下悬崖。在此前所有救助手段都失败后，欧洲央行最终通过2012年夏的OMT终止了市场恐慌。
舒尔茨认为，该计划还可以更早推出，但那样也会影响欧元区一些边缘甚至核心区域的改革推进。总体来说，欧洲央行做出了正确的决策，虽然在时间的把握上以及是否可以做出更多方面还存在争议。
欧洲央行新闻发言人表示，欧洲央行的目标就是维持欧元区价格的中长期稳定，以为经济增长和就业做出贡献。
与美联储不同的是，欧洲央行的调控手段主要针对银行，因为欧元区经济主要是由银行资本支持，而不是资本市场支持。
德国巴伐利亚州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约尔根·米歇尔告诉本报记者，过去几年危机期间，欧洲央行出于需要不得不拓展其职能，以保证欧元区的整体稳定。他认为，欧洲央行的处境比任何其他央行的都要困难，因为其他央行在采取措施时可以配合财政和货币政策，但欧洲央行无法左右成员国的财政政策。
当前，法国、意大利两个欧元区大国的经济仍然没有起色。整个欧元区经济也因此趋于停滞，通胀率不断下跌，目前已跌至0.3%，远低于近2%的目标值。而欧元区一旦出现通缩，就会陷入价格下跌、投资减少以及经济衰退的恶性循环。
然而，欧洲央行采取货币政策的空间已非常小。
舒尔茨认为，当前欧元区外部的乌克兰危机也对经济增长造成负面影响。而对于乌克兰危机，欧洲央行更难以有所作为。
欧洲央行也可以像美国的量化宽松政策一样通过购买国债往市场输入流动性，让资金流入企业带动经济增长。然而欧元区的结构与美国不同。欧元区的国债分属于18个不同的主权国家。如果欧洲央行要购买国债，就要分别从这18个国家购买。如果按各国比例购买，欧洲央行需要从德国购买最多的国债。然而德国经济基础稳固，并不需要欧洲央行购买国债。如果只买危机国家的国债，那也会损害德国的利益。
舒尔茨认为，由于欧洲金融体系以银行为基础，欧洲央行更关注银行的流动性，而非资本市场的流动性。因此，欧洲央行目前使用更多的还是给银行提供廉价的信贷。
结构改革保证措施效果
欧洲央行也可以通过购买企业债券的方式释放流动性，就是所谓的资产抵押债券（ABS）。这种债券将不同企业的债券捆绑销售，但会导致债券的风险透明度下降，曾导致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最近，欧洲央行已开始筹备购买ABS方案，并让黑石集团为该方案的落实提供咨询。
欧洲央行这些可能采取的措施已影响到欧元的走势。过去4个月欧元对美元汇率持续下跌，让欧元区出口获得了价格优势。同时，欧元区从外部进口的价格升高，有利于提升欧元区通胀率。
在推出货币政策时，欧洲央行要完全独立于成员国的利益。米歇尔认为，在法国、意大利推进结构改革方面，实际上它跟德国的观点更接近。而在德国还可以发挥更大的财政政策空间方面，它又和法国立场更一致。但这样的站队很容易让欧洲央行被某一国利益主导。欧洲央行要通过清楚地表明立场来避免这样的情况。
欧洲经济低迷，欧洲央行能采取的措施不多，问题不是资本不足，而是结构问题。在舒尔茨看来，最近欧洲央行支持对需求进行有限刺激，然而这些政策也必须与欧盟的财政赤字规定相符，以保证欧洲央行的可信度。而更重要的还是进行结构改革，尤其是劳动力市场改革，没有这些改革，所有刺激措施的效果都将很快褪去。
大多数经济学家，甚至包括法国、意大利的中左政府在内，都不会否认结构改革的必要。不过他们认为，更多财政和货币刺激政策可以让改革过渡更加平稳。但是德国人以及德国政府担心，如果放松限制，允许欧洲央行采取更多措施，这些国家的改革意愿就会下降，现有的问题将无法得到解决。
欧洲央行是世界上最独立的中央银行。然而从理论上说，欧元国家可以选择退出欧元区。如果欧元崩溃，欧洲央行也就不复存在。因此，欧洲央行在一定程度上也不得不兼顾各成员国的利益。舒尔茨认为，欧洲央行尤其必须顾及德国的利益，“因为如果没有德国，欧元将失去依托”。
未来几年，欧洲央行的最大挑战在于将货币政策和银行监管有效统一起来。要实现这一目标，欧洲央行需要对银行体系进行彻底改革，并实现其作为经济增长助推者的功能，让货币政策发挥作用。
（本报柏林9月9日电）
《 人民日报 》（ 2014年09月10日 22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