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清的故事——
两种态度待公私
本报记者 程远州
一碗苞谷饭、一碟黄豆合渣、一盘炒青菜,这是张富清的晚饭。素淡的饮食,一如老人离休后恬淡的生活。
时至今日,张富清还住在就职于建设银行来凤支行时分配的宿舍。30多年过去,当初的简易装修早已老旧不堪,泛黄的墙壁、斑驳的木门、拼凑起来的家具、被熏黑的厨房,诉说着主人的勤俭。
过着朴素的生活,张富清却知足感恩:“我吃得好、住得好,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比贫困农民也好很多,只要国家发展得好,我们的日子都会好起来。”
从县粮食局到乡镇领导,再到外贸局、建行,在湖北省来凤县工作的30多年里,张富清首先想到的不是为自己的小家改善生活条件。“我是党的干部,不仅仅是一个小家庭的家长,我要为大家做点有益的事。”
为了“大家”,张富清常常顾不上“小家”。
来凤县原教委主任向致春记得,当年他担任过张富清小儿子和小女儿的小学班主任,每次去家访,饭桌上总是“老三样”:青菜、馒头、油茶汤。“我在他家吃过不下10次饭,没见过肉腥。”向致春笑言,张富清当时是来凤县原卯洞公社革委会副主任,是老百姓眼中的“大官”,但家里的伙食比一些社员还差。
按照国家拥军优属政策,张富清的妻子孙玉兰被招录为供销社公职人员,端上了“铁饭碗”。但三年困难时期,全面精简机构人员,时任来凤县原三胡区副区长的张富清首先动员妻子“下岗”。“要完成精简任务,就得从自己头上开刀,自己不过硬,怎么做别人的工作?”
思想工作好做,实际困难却难解。“下岗”后,为了贴补家用,孙玉兰当过保姆、喂过猪、捡过柴、做过帮工。回忆那段艰辛岁月,孙玉兰不住地摇头,“苦,太苦了,吃穿用度、养育子女都成问题。”
“父亲一个人的工资维持不了全家的生活,每次放了学,我们就去拣煤块、拾柴火、背石头,或者帮妈妈盘布扣,我们几个都学会了缝补衣服。”小儿子张健全回忆。
当时,张家住在卯洞公社一座年久失修的庙里,2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挤了两个大人、4个小孩。就在那时候,张富清的大女儿患了脑膜炎,因未能及时救治而留下后遗症。这也成了张富清一辈子两件最遗憾的事情之一。
另一件遗憾的事,是没能见母亲最后一面。
那是1960年初夏,张富清收到陕西汉中老家发来的两封电报,一次是母亲病危,一次是母亲过世。那段时间,他正主持三胡区一项重要培训,原本想等工作告一段落再回去探望,却没想到竟是天人永隔。
多年之后,他在日记中如此写道:“当时国家正处于困难时期,工作任务重,在外地工作想回家探亲的同志也多,作为一个共产党员、革命军人,不能向组织提要求、找麻烦,干好工作就是对亲人们最好的报答。”
“把大家的事办好,我们的小家才能过得舒服。”张富清对待公和私的原则,在张家被严格地执行着,“不能给组织添麻烦”是全家都要遵守的规矩。
大儿子张建国高中毕业后想参加招工,分管这项工作的张富清不仅对儿子封锁信息,还让儿子响应国家号召,下放到卯洞公社的万亩林场;大女儿常年看病花钱,他从未向组织伸过手;小儿子读书考学,他有言在先:“我没有力量也不会帮你找工作。”
张富清4个子女,患病的大女儿与老两口相依为命;小女儿是卫生院普通职工;两个儿子从基层教师干起,一步步成长为县里的干部。
有人不理解,问他为何不能“灵活点”“通融些”?
张富清回答:“我是党培养的干部,要是以权谋私,怎么对得起党,怎么面对老百姓?”
《 人民日报 》( 2019年05月27日 0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