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泥人张第六代传人张宇——
色雅而简 惟妙惟肖（工匠绝活）
本报记者 朱 虹
【绝活看点】
泥人张世家第六代传人张宇，仅用拍子、压子两种工具，即可制成形神并足的泥塑作品。其泥塑人物，面部上色三四十遍，如真人皮肤一样吹弹可破；眼睛须上色100多遍，惟妙惟肖。
天津海河西岸古文化街东北角，有一家店面，高挂着“泥人张世家”的硕大牌匾。店面不远的一处仿古院落内，是泥人张第六代传人张宇（见图，资料照片）的工作室。张宇从一堆半成品泥人里探出头来，他正做的，是一尊一尺多高的关公像。
“津门一绝”泥人张始于清道光年间，泥人张彩塑创作题材广泛，作品神形兼具，备受大众喜爱。“泥人张的技艺不止于‘塑’和‘绘’两部分。”指着墙角的一堆“泥浆”，张宇介绍说，首先是“选泥”。泥人张选用的是天津城区西北一片芦苇塘下的黏土。这里的土含沙少、有机物多、可塑性强。其后将土摊开，在太阳下暴晒，筛掉石块杂物，再加入清水溶为泥浆，再用筛面粉的筛子过滤，去除杂质。经过一天一夜的沉淀，泥浆分为泥和水，再把水去除，剩下巧克力酱一样的泥浆。
这时的泥容易开裂，还不能用。泥人张的传人摸索出一种在泥中加入棉絮的方法。只见张宇将挑选好的棉絮撕碎，混入泥浆，将两者糅在一起，再用木槌反复捶打。“捶打五六个小时，使纤维和泥土融为一体。”张宇说，再将泥土用油布包好，放在地窖里存放三年才能使用，“存放类似于发酵，使泥的可塑性更强。”
泥人张制作泥人所用工具很少，只有拍子和压子两种。拍子是长方形木板，用来辅助塑造轮廓；压子类似毛笔，用来处理细节。将泥坯放置工作台上，张宇用拍子拍打，经过轻重不同的几次拍打，几分钟就出现了关公的轮廓。
“先用手将人物的形体塑出，再利用绘画技巧，画细节、添加配饰和花纹。”张宇边用手捏制边介绍说，刻画衣纹要表现质感，把肌肉运动、衣纹变化、面部表情等综合体现出来，使塑像形神并足。只见张宇的手在泥坯上上下游走，既不需要草图，也没有刻画比例，泥坯渐渐有了人的轮廓和形状。
张宇的作品，大的1米高，小的十几厘米。张宇说，“逼真传神、细节刻画，信手拈来的背后，是手眼心法配合，敏锐捕捉人物神态”。他经常观察人的表情和神态，“文武要准确表达出来。”
把塑好的泥人放在阴凉处，张宇说，必须再静置一个多月等待干透。传统柴窑、煤窑的急速高温会让泥塑支离破碎。“我反复尝试700摄氏度烧窑，更稳定地加热，能使泥土里的结晶水析出，泥土从石头而来又回到石头。”张宇颇有些得意。
最后一道工艺是上色。“上色最难的是面部。”张宇说，泥人张上色，仅用普通毛笔即可，“面部要营造出仿真的效果，如真人皮肤一样吹弹可破，需要上色三四十遍。”点睛之笔更重要，因此眼睛的塑造更加复杂，需要上色100多遍。上色要求匠人根据经验调制颜料，也成为技艺传承的难点。虽然制作一个作品要几个月时间，但张宇希望坚守住这份真诚。
本版制图：张芳曼
《 人民日报 》（ 2019年04月12日 06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