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梦想 让生命更有意义
——追记全国交通运输系统先进工作者牛百龙
本报记者 严 冰 潘旭涛
10年前，如果接受新加坡年薪60万元的工作，他本可以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但，他选择了交通运输事业，把10年青春奉献给了中国海事事业，留下了串串闪光的足迹。
3个月前，如果早点去医院检查，他本可以有更多时间为交通运输事业奋斗。但，面对持续低烧、牙龈出血、淋巴结肿大等身体“警报”，他坚持“等闲了再去看”，以致一到医院就被医生“扣”下：白细胞是常人的40—80倍！
从住院治疗到离世，不到7天。
一切都太突然。他还来不及跟70多岁的父母见上最后一面，来不及跟妻子女儿说说后事安排，来不及打开旅行箱给同事分发重庆小吃……最后一刻，他仍挂念着手上未完成的几项重点工作。
长江武汉海事局船员处处长牛百龙，这位全国交通运输系统先进工作者、全国交通技术能手、长航系统优秀共产党员、海事系统“庆文式”标兵、海军“井冈山”舰首位“荣誉舰员”，年仅45岁就因急性白血病与世长辞。
“落下的工作我病好了补上”
“如果早来一星期，我可以保住他的命！”面对家属和前来看望的同事，主治大夫惋惜地说。
住院前一天，他刚从重庆出差回来。出差前，牛百龙肿着右下巴、发着低烧。随后一连4天，他都顶着低烧坚持完成了工作。返程时，他虚弱得连行李箱都拖不动了。牙龈肿大、出血，低烧持续，脖子上的淋巴结足有乒乓球大。
一看情况不妙，第二天，妻子硬逼着他去了医院。化验结果出来后，医生都不敢相信：白细胞指数达到378，是正常人的40—80倍，他怎么还能坚持那么久？
住院第二天，同事们得知了消息，纷纷赶到医院看望。他还笑着对同事们说，“都要保重身体啊！”随后，他给部门同事打了电话，交待手上急需办理的重点工作。
住院第三天，单位领导去探望，刚做完化疗的他，说话已经很吃力，却开玩笑地说：“刚好可以在住院期间把没空思考的问题理一理，为下一步几个大课题搭个框架。”
住院第四天，他的肺部已经感染，喘得厉害的他还不时翻一下手机里的工作群，怕耽误了什么工作。
住院第五天，医生给他上了呼吸机。鉴于他十分严重的身体状况，妻子发信息婉拒了单位众多同事的探望。
2018年12月29日凌晨，牛百龙停止了呼吸。
从被“押”进医院，到永远离开，仅仅6天多。
这一次，他本来以为只是感冒发烧，很快就会没事的，因为以前身体的诸多不适，都被他一拖再拖给拖过去了，尽管家人和同事好几次催他去全面检查。
弥留之际，他对妻子说：“行李箱里放着给同事们带的重庆小吃，一定要记得送去啊。”他对来看他的同事说：“给大家添麻烦了，落下的工作我病好了补上。”
可是，大家没能等到他“把工作补上”，他就怀着对工作的热爱、对同事朋友的感激、对家人的亏欠，走了。他相信自己能很快好起来，一直没让妻子把病情告诉在江苏老家的父母，以致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对爸爸印象最深的，就是经常出差。每次出门前他都会回头一笑，可是现在再也见不到了！”送别时，女儿哭泣着说。旁边精神有些恍惚的老父亲，只是在颤巍巍地不停念叨：“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为什么……”
“且看夕阳西下，一轮红日忆朝霞；又见耕牛晚归，无鞭在耳自奋蹄。”牛百龙的QQ空间里，依然有他留下的两行诗。他的心里总是装着工作、家人，唯独忘记了自己的身体。
“这就是牛老师睡了3年的沙发”
如果不是选择成就梦想，他本可过得很富足、很安逸。但他毅然选择了成为一名头顶国徽、肩戴海事章的交通海事人。
2008年，技术精湛、小有名气的远洋船长牛百龙，同时有两个摆在面前的机会：一个是被新加坡国际化学品分析协会“相中”，担任协会安全检查官，年薪达60万元。为表达诚意，外方甚至已开始为他办理护照。另一个是长江海事局的职位，这是他10年航海生涯中一直期待的梦想。
他毅然选择了用青春成就梦想。
“牛船长，你真的想好了吗？要知道，今后的年收入可能还赶不上你的月收入。”面试时，海事主考官很诧异地问。
“我出生于农民家庭，按理说更需要钱，但我更希望能够利用所学为国家服务，为交通运输事业服务，让生命更有意义！”牛百龙朴实地笑着回答。
加入海事队伍后的10年里，他用行动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在武汉海事局交管中心、指挥中心、船员管理处等部门锤炼本领，勤奋钻研，书写了一篇篇忠于职守、勇于担当的奉献篇章。特别是自2016年3月起，担任武汉海事局指挥中心主任的3年时间里，他用忠诚、敬业，创造了突出业绩。
作为局指挥中心负责人，他要和同事负责长江武汉段水上应急搜救指挥协调工作，24小时运行。为此，他时刻绷着“险情就是命令”这根弦，手机24小时开机。
3年时间里，他带领同事共发布实施各类安全预警323次，为船舶提供信息服务7万余次； 船舶交通管理系统（VTS）共接收船舶报告约20万艘次，远程纠正船舶违章3155余起，成功避免险情642余起，确保了武汉VTS覆盖水域内水上交通“零事故”。安全渡运旅客约2735万人次、车辆约170万辆次，连续3年实现渡船的“零险情、零事故、零死亡”。
成绩的背后，是他忘我的付出。
“这就是牛老师睡了3年的沙发！”指着一张黑色有些发旧的沙发，武汉海事局指挥中心科员王胜说。
每逢恶劣天气，牛百龙总是让同事回家休息，自己却坚守在值班工作第一线。不知多少个夜里，累了、困了，他就蜷缩在这个沙发上休息。
而每到节假日，他总会出现在客渡、桥区等重点监管现场。
“几乎每个重大节假日都能在客渡码头看到他，自己悄悄地来，直到客流高峰过了才走！”武汉海事局港区海事处处长海燕表示。
这就是牛百龙，交通运输系统、湖北省的先进工作者，坚持脚踏实地，忠诚履职，只为让人民群众享受更多的安全，得到更多的便利。
“参加护航是我一辈子最大的骄傲”
“我也是船长出身，尽管我比他大，但还是喜欢称呼他为‘牛老师’！”谈起牛百龙，武汉轮渡分公司副经理张克强激动地说。
尽管在同事、船员眼里，牛百龙已经“很牛很牛”，但他总在不断苦练内功，总是在把完成好每一项任务作为提升潜力、锤炼意志的阶梯，展现了一名海事人的担当。
由于“牛气”在外，2013年8月起，牛百龙奉命参加了海军第15批编队护航任务，赴亚丁湾、索马里海域执行商船反海盗护航行动。当被选中时，他激动得一个晚上睡不着觉：“能够参加护航，是我一辈子最大的骄傲。”
面对这份光荣的使命，这次为国效力的机会，牛百龙充分利用自己在英语和航海方面的特长，为护航作出了突出贡献。他在编队指挥舰“井冈山”舰上担任护航联络工作，负责亚丁湾商船护航的相关联络、协调、跟踪以及协调海盗袭击事件的应急处置等工作。他先后处理邮件4000余封，收发海事卫星电话150余次，协助完成中外船舶的护航任务46批次181艘次，其中特殊护卫6批次18艘次……
“特别感谢牛百龙船长细致周到的沟通协调！”接受过编队护卫的台塑“贵华”轮在来信中写道。
“牛百龙同志政治觉悟高……充分展示了贵部人员良好的工作作风和精湛的业务能力，体现了海事职工的昂扬精神风貌……”2014年1月23日，海军999编队指挥所特地向交通运输部发来感谢信。同年，牛百龙被海军授予“井冈山”舰首位“荣誉舰员”称号。
“我时刻告诫自己，一定要一丝不苟，仔细认真，不能辜负组织的期望和信任！”在护航归来的报告会上，牛百龙吐露了“真言”。
由于参与护航时舰炮声音导致右耳膜严重受损，牛百龙经常耳鸣，每当与人说话时，都会转过头去用左耳朵听。耳鸣实在受不了时，他就拿点棉花塞到耳朵里。同事劝他多跑几个医院去看看，他总说“等闲了再去看”……
由于表现优异，牛百龙先后获得部省（市）、部海事系统、长航系统多项荣誉。
就是这位对事业忠诚、有责任、有担当的交通海事人，走了。在徒弟马作勋的论文上，他的批注还没有抹去；他指导年轻海事人制作的《做一颗敢于担当的螺丝钉》的视频还未播放；他常说的“要用全球眼光来做长江海事的事”话语还在同事耳旁萦绕……
牛百龙走时，武汉下了2018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上级领导、单位同事、武汉校友、船舶单位相关人员都自发赶来，长长的送行队伍里哽咽声、哭泣声此起彼伏，串串脚印，两行热泪。
至今，一提起牛百龙，他的领导、同事依然会哽咽难言。这样一位好干部、好兄弟、好老师，怎么舍得让他走？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9年03月21日 第 05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