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称职的丈夫，称职的父亲
——家人眼中的黄旭华
本报记者 刘志强
“他这辈子，我印象里就买过一次菜，连双袜子都没自己买过。去理发嫌排队浪费时间，我在家给他理了几十年了……”“由于我的大包大揽，他在家里就成了‘甩手掌柜’，绝对是个不称职的丈夫！”面对前来采访黄旭华事迹的记者，黄旭华老伴李世英直率的言语、“生气”的表情引得满场欢声笑语。
1956年，黄旭华与同在一个单位的李世英结婚，第二年他们便迎来了大女儿黄燕妮的诞生。然而，就在大女儿尚在襁褓之中时，黄旭华却“消失”了。
1958年8月，34岁的黄旭华赴京出差后，直接留下开始参与核潜艇研制。由于项目要高度保密，黄旭华并未告诉李世英他的去向，有着天然默契的李世英也没多问，只是托人捎了些衣物给千里之外的丈夫。直至4年之后，当李世英也被调到北京参与核潜艇项目后，她才知道丈夫从事的是这么伟大的事业。再后来，他们举家迁到了辽宁葫芦岛，可由于工作繁忙、经常出差，家里的事情依然完全靠李世英打理。
“这么多年来，我都习惯了。”李世英嘴上说得轻松，可在生活中却背负了多少压力！到了冬天，每月供应300斤煤，别家都是男人拿麻袋扛上楼，他们家却要由弱女子用簸箕一趟趟搬回家。1975年辽宁海城发生地震，李世英抱着刚出生的三女儿，大女儿提着紧需的家当一起住进了安置帐篷，而黄旭华则出差在外、难觅踪影。
还有一年冬天，大雪纷飞。黄燕妮上学途中跌入雪坑，大雪没过胸口。李世英找到女儿时，她已双颊青紫。到家后，黄燕妮昏迷了九天九夜。又是李世英独自一人日夜守候，把女儿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即便如此，这位倔强的女子也没把事情告诉丈夫，以免让他分心……
“我的父亲绝对是个称职的父亲，他是我们的偶像，也是最好的榜样！”面对记者提问，黄燕妮却给出了和母亲完全相反的回答。在她眼里，父亲永远是事业第一、工作第一，总会把认准的事情“一条道走到黑”，“这种认真执着的性格、坚忍不拔的精神、无私奉献的理念会深深影响着我们。”在黄燕妮眼中，父亲的事业是第一位的，“我们很长时间都不知道父亲是做什么的，但大家都相信，他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在家里，我肯定是不称职的。现在看来，我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当着老伴，含蓄的黄旭华从未直抒胸臆表达过谢意，可是当着外人，他总是噙着泪水说欠了老伴一辈子，感谢她一辈子无怨无悔地付出。
“那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您还会嫁给黄老吗？”有记者问李世英。
“考虑考虑！”李世英的话又引来大家会心一笑。紧接着，她又补充道，“‘弱水三千，我取一瓢饮之’，研制核潜艇是我们共同的任务，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再怎么我都会绝对支持他的工作！”
嗬，您瞧这一家子！
《 人民日报 》（ 2017年12月29日 09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