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潘金莲》：年度最佳电影？
本报记者 苗 春
11月18日，冯小刚执导、范冰冰等主演的国产电影《我不是潘金莲》公映。该片在超前点映时获得不错口碑，有人甚至认为它将是今年年度最佳影片。
用幽默写人生困境
《我不是潘金莲》根据刘震云同名长篇小说改编。女主角李雪莲是一个普通农村妇女，为了生二胎，她和丈夫假离婚。但是前夫很快另娶他人，李雪莲又急又气，孩子也流产了。她去找前夫评理，前夫说：“你是李雪莲吗？我咋觉得你是潘金莲呢？”为了纠正这句话，李雪莲与上上下下、方方面面打了10年交道，吃尽了苦头。最后，处理她这件事的官员被撤职，前夫意外身亡，一切都告结束。
冯小刚说，他先后4次与刘震云合作，对刘震云的这部小说特别有兴趣，就是因为其中的幽默感，还有刘震云看生活的角度、对人的认识，尤其是对民族性的认识。“刘震云能用非常幽默的方式写苦难、写困境，让我看了之后非常有欲望把他的小说拍成电影。这部小说里的28个围绕着李雪莲和她打交道的男性，每一张脸、每一个人的语言、他们说话时候的表情，在看小说的时候，我脑子里已经全有了。”
《纽约时报》评价小说《我不是潘金莲》时说：“过去中国的文学很沉重，人也沉重，而这次《我不是潘金莲》是用幽默的方式表现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冯小刚说，幽默分三种：一种是语言的幽默，一种是事情的幽默，第三种是背后道理的幽默，“《我不是潘金莲》就是第三种。”
在冯小刚看来，我们现在看到的很多当代题材电影，拍得很时髦，但反映的都是被美化了的现实。“这部电影我觉得过一段时间再回过头来看，它还是非常真实地反映了我们所处的这个环境和周围的人。它是真正的一部当代电影，现在这样的确实非常少。”他说。
圆形画面营造旁观感
影片中最引人注目的一点是形式上非常新颖，采用了非常多的圆形画幅，像看古典的扇面、绘画的感觉。而到了城市的部分，比如北京，就变成方形的画幅，影片最后则变成了宽银幕画幅。著名导演贾樟柯认为，影片将技术很好地融入到叙事里面，或者说，冯小刚从叙事出发，依赖于一个新的技术，表现了自己想要展示的世界。
冯小刚说，原著小说里的事、人、台词都特别写实，但是整体看下来，又觉得非常荒谬。他想的是用什么方式来拍这个故事，既能增加荒谬感，又使故事变得非常“中国”。因为李雪莲告状这件事，只有在中国才能发生。学美术出身的冯小刚想到了南宋时期出现的一批古典文人画，“画了山水、花鸟，非常有意思”，外景又选择了安徽古镇徽宅，“在这个圆里面看，这里非常有诗意、有意境，慢慢深入进去，就发现所有的细节都变了，构图不能按照电影传统的构图方式，而且圆有旁观者观察的感觉”。
范冰冰的最土演出
影片中的女主角李雪莲由范冰冰饰演。她戴着斗笠，披块塑料布当雨衣，穿着半旧的衣服，满脸沧桑愁苦。有几场备受期待的戏，范冰冰都演得不错，并因此角色获得第64届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奖。
冯小刚透露，当时确实有很多人在他的微博留言，认为范冰冰不适合这个角色；也确实有过其他适合这个角色的女演员，能力也都很强。但他特别想和这些“顺着”的想法、和自己的习惯“反着”来。12年前，范冰冰出演过冯小刚执导的电影《手机》，冯小刚觉得范冰冰的能力和悟性都很强，但是，“她因为太好看，落下一个花瓶的评价”，“其实她也演过很多戏，也拿过东京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奖”。冯小刚认为，“如果大家一开始不看好的演员，在电影里有很大的转变、改变，是不是更有意思，对我来说更有挑战？”于是他决定“要帮助范冰冰成为李雪莲”，因为归根结底，“她其实希望在观众那儿获得同情，或者好感”。冯小刚劝说范冰冰成为他电影创作的一部分，而不仅是一个面具；虽然她是女主角，但有28个男演员和她一起演戏。冯小刚告诉范冰冰，“导演通过你让大家一个个认识这些人，这些人共同构成了刘震云这部小说的社会意义，所以你在这里是一个介绍人。如果你接受这一点，我保证这是一个好电影。”范冰冰接受了，就有了现在这部电影，就有了她现在的表演。
里程碑还是新起点
曾经，冯小刚也曾经有过事业低谷，连续几部作品都没有放映或者播出，他转而拍摄了一系列贺岁片，取得了巨大成功，获得了财富、资源、话语权和许多朋友，近年来他又回来出演文艺片《老炮儿》，执导这部《我不是潘金莲》。
他被知名文化人许知远称为“这代人里迟到的长跑者”。“我觉得我走的是跟大家相反的路，大家拍文艺片的时候，商业片这条路空空荡荡的，我就杀进来拍了贺岁片；当其他导演都改玩商业大片了，都在按计算器计算投资多少，计算哪个演员加哪个演员能带来多少票房的时候，我掉转头来，逆着这个队伍往回走，走到了另一条路上。”冯小刚说这并不是自己刻意为之，就是性格使然，“直觉是我不能太随大流”。
如今，冯小刚有充分的自信：“我不希望被票房这个东西绑架，不把这个包袱背在身上。我背了那么多年，现在就是拍一个好的电影就行了，电影之外的事，我考虑得少了，荣誉和奖项也改变不了它是一个什么样的电影。”他也有谦虚的肺腑之言：“我对细节特别敏感，但结构的能力弱；刘震云的结构能力厉害，刚好他弥补了我的弱点。”“拍了《我不是潘金莲》，我好像拍电影才入了门。这种感觉在拍《夜宴》《1942》时也都有过。自己一直在学习，提高的空间还是特别大。”
那么，我们还应该对58岁的冯小刚有更多的期待。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6年11月21日 第 12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