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才是中国

“文人画”最为可贵的艺术创作精神

文/刘毅峰（布衣学人）

中国古代的第一大才子，“文人书画”大家苏东坡曾对他的弟弟子由有言：“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 笔者认为这两句话是最能体现出苏东坡作为第一流文艺大家的“人文精神情怀”。要比他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或《前后赤壁赋》里的诗词文句还要精彩。因东坡这一个“陪”字，最能体现出中国文艺精英之士“精神独立不倚”之境界！正如原“广州市美协主席”名画家卢延光先生在他的书中所说：“这诗句（实非诗句）充满独立人格，即是所谓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也充满着大悲悯、大慈悲。玉皇大帝是皇中之皇，可以陪伴，但不拍马，不逢迎；可以让玉皇开心，又不以佞臣小人之媚谄来使上头昏头昏脑，以君子之风来陪伴；只有在天上，只有本身已经是神，才可陪玉皇。能陪玉皇，地上的大大小小皇帝不在话下。不以天下最可怜的乞儿为厌弃、憎恶，其各种各样的因弱势而生发的缺憾，负面，都以爱来包揽。陪伴他们而不高高在上，施与他们而不趾高气扬。”总之，笔者认为这一个“陪”字，足已道尽了苏东坡作为大师级文艺家的“人文精神”高度。也正因为东坡具有这样的“人文精神”高度的支撑，才使他的文学艺术在中华文化史上光芒四射，千古流芳！并成为中国“文人画”的最早倡导者。

卢延光先生曾在他的一幅山水画作中题字道：“文人画为中国传统文化之文中之文，其讲究明德学问器识修养，境界皆比其它绘画远为复杂高深。”笔者认为“文人画”除了“讲究明德学问器识修养”之外，其最为可贵的还是于在艺术创作上所体现出来的“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使绘画的“审美价值”取向由此“生发出一种独立而不随世俗潮流俯仰的人文精神。” 中国现代“四大史学家”之一陈寅恪先生所推崇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体现得最为彻底的是在艺术方面，尤其是在“文人画”艺术方面。这从中国绘画艺术史就可看出，南宋之后的元、明、清在艺术上最具有开创性意义的“文人画”大家，在他们身上及其画作中无不体现出具有“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之艺术精神！如元代的黄公望、倪瓒、吴镇，明代的沈周、陈淳、徐渭，清代的渐江、石谿、龚贤、八大山人、石涛、金农、郑板桥至晚清的虚谷、吴昌硕等，乃至现代中国画坛的黄宾虹、潘天寿、傅抱石等这些最具有代表性意义的“文人画”大家。我们从这些“文人画”大家的画作中，都可以品读出一种由 “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所生发出来的具有鲜明个性的“绘画艺术语言风格图式”。这里面当然包括了这些大家的“明德学问器识修养”。这也是卢先生所讲的“文中之文”的“文人画”艺术“境界皆比其它绘画远为复杂高深”的原因之一，也是宋代艺术评论大家邓椿所言“文人画”为“文之极也”之内涵所在。也正是由于历代不断涌现出来的这些具有开创性意义的“文人画”大家，成为中华民族艺术精神上屹立不堕的中流砥柱。由此也可使我们知晓为何“文人画”自元代至清末民初的五、六百年以来，在中国画坛上一直占主导地位的重要原因。而且大多是以“体制外在野”的“文人画家”的艺术成就为最高。

现代中国画坛开创“学院派文人画”的一代大家潘天寿先生有言道“文人而兼画家，画家而兼文人，是中国绘画史一大特点。中国绘画以此而进入超逸之境地。……自不肯拘泥于形似，做造化奴仆。于是求理想之寄托，性情之抒发，神游物外，笔墨造化，以尽自由挥洒之雅兴。”也因为从元代“体制外”的“高人逸士”式的“文人画”大家黄公望、倪瓒、吴镇等那里开始，开创出一种独立不依附的抒发作者“性灵”和“情怀”的文人山水画风，使到中国山水画在艺术上被提升至独立不依附的且超越于“世俗功利”的高度！就如卢先生所言的“元代的山水画家把山水画画成了自己，提升出一种独立人格的精神，……把艺术抬上独立而不依附的高度，把艺术上升为中国文化精神力量的高度，中国的山水画才有了在诸多画种中至尊高度与地位。”这也可说是中国传统的精英“士人”最为可贵的“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在艺术上之反映。其对于后世的中国山水画，尤其是“文人山水画”之影响巨大深远！也自此使得“山水画”成为“文人画”的“大宗”。

再经至明代“集文人画理论大成”的“体制内”的“文人画”大家董其昌在画论中提出一种“非功利性”的，“以画为寄，以画为乐”，“不为造物役者”的“文人画”艺术创作态度的名论，以及开创“扬州画派”的祖师，“体制外”的“文人画”大家石涛所主张的“夫画者，从于心者也”、“我之为我，自有我在”的，张扬自我个性为主导的画论影响之下，使得山水画以至花鸟画之后都更为趋向于最大限度地抒发作者主观情感，表达“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之艺术。故“文人画”更为趋向于“表意”、“写意”的艺术方向发展。就“画法”上来讲，从元代的中国画开始，就是从之前的以“描法”为主导向着以“写法”为主导的转折点。所以明清的“文人画”更加趋向于以“书写性”的“写法”为主导的，以“表意性”、“写意性”的“绘画艺术语言”表达作者的思想情感和审美理想的方向发展。而“写意花鸟画”经自明代开创“吴门画派”的祖师，“体制外”的“文人画”大家沈周到其再传弟子，也是“体制外”的“文人画”大家陈淳，再至“心学”宗师王阳明的再传弟子，“特行独立”的“体制外”的“文人画”大家徐渭，将“写意花鸟画”推向一个艺术高峰。再到了清初同样是“特行独立”的“体制外”的“文人画”大家八大山人，又将“写意花鸟画”推向另一个艺术高峰。在中国画史上，徐渭和八大山人是被后世公认为明、清两代在“写意花鸟画”艺术方面上最具开创性贡献的“文人画”大家。可以讲“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在这两个大家身上及其画作中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对于近现代中国的“文人画”大家之影响巨大深远。被誉为清代“文人画最后的高峰”，现代“文人画”大家陈师曾、王个簃、潘天寿的老师，在中国画的“传统”与“创新”方面作出开创性贡献具有“承前启后”历史意义的“海上画派”祖宗师之一吴昌硕，他在艺术上受到最大影响和启发的就是“青藤”（徐渭的“号”）和“雪个”（八大山人的“号”）以及“清湘”（石涛的“号”）。所以吴昌硕自言“于画嗜青藤、雪个”，“青藤、雪个呼不起”。大有自恨不与徐渭、八大山人同生，无法使他们起来观看自己作画的遗憾。对于石涛也是极为佩服，故他有“几回低首拜清湘”之诗句。而继吴昌硕之后，对于现代中国画的“变革创新”方面做出巨大贡献的大画家齐白石，更是极为推崇徐渭和八大山人以及石涛，在“艺术精神”上，他受到这三个“文人画”大家影响很大，白石有言曰：“青藤、雪个、大涤子（也是石涛的‘号’）之画，能横涂纵抹，余心极服之，恨不生前三百年，或求为诸君磨墨理纸，诸君不纳，余于门外饿而不去，亦快事也。”后又作诗自言甘愿在“青藤、雪个、缶老”（“缶老”指吴昌硕，其有“号”为“老缶”）这“三家门下转轮来”。白石其实崇尚他们的是那最具有“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的画风，是表示对于他们这“艺术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对于齐白石从之前的“工匠型画家”向后来的“新文人画家”方向靠拢转变所产生的影响是重大的。而现代中国山水画大家黄宾虹先生对于元代“文人画”大家黄公望、倪瓒、吴镇等极为推崇，尤其是倪瓒，几乎将其审美意趣精神境界推崇到无以复加之地步。而宾老的山水画在审美意趣或说“内美”方面，也看得出受到元代“文人画”之影响很大。而作为现代中国画坛开创“学院派文人画”的代表大家潘天寿先生，他的画作也明显受到八大山人、石涛、渐江、吴昌硕等传统“文人画”大家之影响颇大。可以说潘先生那独树一帜的“新文人画”风，也是从这些“特行独立”的“文人画”大家的画风里发展变化出来的。而开创“散锋山水画法”或说“抱石皴法”的现代中国山水画大家兼中国画艺术理论大家的傅抱石先生，他自言平生最为推崇石涛、石谿，他的山水画风可以讲很大程度上也是从石涛、石谿那里“创造性”地发展变化出来的。抱石先生所“师”的这些特行独立的“文人画”大家并非仅是“师”其“画迹”，更多所“师”的是这些大家最为可贵的“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所生发出来的艺术精神！看抱石先生的“散锋山水画风”，就可见他对于传统画论里所讲的“师古人之心”可谓是心领神会！而黄宾虹、潘天寿、傅抱石三先生可以说是最具代表性的现代中国学者型的“文人画”大家。他们又是现代中国画关于在“传统”和“创新”方面最具有“承前启后”意义的大家典范！而中国传统优秀“文人画家”最为可贵的由“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所生发出来的艺术创作精神，在他们身上及其画作中无疑是得到了传承和创造性的发扬光大！

如若从文化根源上来讲，“文人画”这艺术精神应是源自于“孔孟儒家”所最为强调的“独立人格”、“独立精神”和“老庄道家”所崇尚的“自然”和“自由”的“道家思想”影响有关，尤其是庄子所崇尚的追求“精神”上绝对“自由”的“道家思想”之影响应更为多些。这也是之所以传统的中国“文人画”大家也多以“道人”或“山人”为“号”的一个重要原因，如黄公望号为“大痴道人”，吴镇号为“梅花道人”，陈淳号为“白阳山人”，徐渭号为“青藤道士”、“天池山人”，朱耷号为“八大山人”，吴昌硕也有号为“仓石道人”、“苦铁道人”、“缶道人”等。“道人”、“山人”无疑都是崇尚“道家”的称号。所以傅抱石先生也曾指出：“促成中国艺术之发展，孕育中国艺术精神的应该是道家思想。”这也是必然导致“文人画”趋向于更为“写意”、“大写意”艺术方向发展的重要原因。使“写意精神”成为“文人画”最为重要的艺术精神。甚而至于发展到其“写意”的“笔墨”本身已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和意义。而中国绘画所特有的“散点透视法”，相较于“西洋传统绘画”的“焦点透视法”，更为适宜于中国“文人画家”艺术地最大限度地表达“自由思想”。并且又将诗词文赋，书法篆刻等艺术结合起来，使其成为“文人画”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使得中国“文人画”成为全世界所独一无二的艺术。而“西洋”张扬“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以抒发画家主观情感的审美意趣为主导的“现代绘画之风”，要比中国绘画晚了至少数百年以上，而且是由于受到了“东方绘画艺术”的影响后转变而来的。由此可见中国绘画艺术的“前卫性”。抱石先生早有言道：“客观地看看，文人画的确是代表中国的绘画。它的源远流长，简直非后起的欧洲绘画可比！因为它抓住了中国人的心，任何反对的势力都不能有所摆动，有所改变。”他并指出：“中国自元以后，已把绘画（实指“文人画”）看做画家一切的寄托，是画家人格思想的再现，是纯粹的艺术，所以绘画的价值是至高无上的。”

中国画尤其是“文人画”，虽然远离“科学”，但却更加接近于艺术的本质。而中国传统的文化精英之士历来不似“西洋文化精英之士”那样依靠“宗教”以安顿精神，他们多是借助“游于艺”，即从事艺术创作来寻求“精神”的慰藉及寄托理想情怀，以达至“灵魂”之升华！这就是中国艺术的魅力所在，也可说是中国“文人画”之艺术魅力所在！

2022年冬至修改稿完成于半隐园

该文作者简介

刘毅峰，字恒源，号布衣学人、半隐居士、恒源山人等，当代中国学者书画家、艺术评论家，1963年生于广州地区，自少年时代起就爱好美术和文史，1987年毕业于深圳大学工艺美术专业。后在从事工艺美术设计之余开始研习书画及艺术理论，旁及“经史子集”，并从早期偏重于西洋文化艺术方面的研究探索逐渐地转向于中华文化艺术学术方面的研究探索，尤其是对于“魏晋玄学”、“宋明理学、心学”以及传统经典画史论，特别是中国传统“文人画”理论的集大成者书画大家董其昌的“南北宗”画论学说与“石涛画论”，以及近现代的“文人画”大家吴昌硕、黄宾虹、潘天寿、傅抱石等先生的画论有着独到精深的研究和见解。刘毅峰先生又曾得到关山月(已故)，黎雄才(已故)、黄笃维(已故)、晏济元(已故)、刘济荣(已故)、王贵忱(已故)等前辈书画大家和学者的指点，于艺术创作实践及学术理论上“更上一层楼”，并以中国传统美学思想和“论从史出”的传统学术精神作为构建自己的艺术理论框架，将“艺”与“道”紧密地结合起来，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艺术美学理论系统，并始终坚持以“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推陈出新”、继往开来、借古开今的指导思想贯穿于其学术理论之中，近现当代的许多著名书画大家的艺术评论文章均出自其手笔。其文每以“博古通今”之学识而又深入浅出的语言透彻地阐述其中的道理，被有读者称赞为“文章大气中不失细腻，现代中透着古风……”，并似有“笔锋中常带感情”，常对当今中国艺术文化界所存在的不良风气现象提出颇有深度的批评。

刘毅峰先生为原广东书画艺术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会长、原中国新闻出版社《广东书画》杂志副总编、原《中国书画家报》学术刊总编、原《中国艺术》杂志总编、原《中华名人》杂志艺术顾问、原“幸福广东”组委会文化艺术委员会副会长、原中国工艺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原中国书画家协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兼理论研究室主任，现为东方艺术研究院名誉院长、中南画院副院长、中南书画院副院长、一级美术师、《文化投资导刊》常务学术顾问、洛阳伊川邵雍易学研究院高级艺术顾问、《国艺》期刊杂志编委会主任、国艺春秋艺术馆常务学术顾问、广州乾德堂美术馆常务学术顾问。

刘毅峰先生于2005年底被中国国学研究会授予为“国学杰出贡献艺术家”称号;2006年被中国书画家协会、民族品牌魅力中国书画名家大赛组委会授予“2006年中国南方最具影响力艺术理论家”;2011年人民日报社主办的《环球时报》有文章称刘毅峰先生为“岭南才子”以及“著名学者书画家”;2015年被中国文化遗产保护研究院与中国文化学会等单位评选为“中华传统文化杰出传承人”;又被中国收藏学术研究会授予刘毅峰先生为“当代最具学术价值与市场潜力的书画家”称号;2016年由“中国邮政”和“中集邮”以及北京邮政广告有限公司联合在北京出版发行刘毅峰“散锋山水国画作品”、“个性化邮票”与包括其艺术简介的“明信片”，并被中国好品牌网、中华风采人物网、华人频道、亚太好品牌实验室、《品牌研究》杂志社、中国好品牌年度人物榜评选活动组委会等单位联合举办的“2016中国好品牌艺术人物榜网络评选活动”中被评选入“中国好品牌艺术人物榜”以及推选为“2016中国好品牌影响力书画家”;2017年12月刘毅峰先生的“散锋山水国画”作品被选入由“中国邮政”和“中集邮”以及中国大众文化学会联合出版发行的“不忘初心，继续前进*庆祝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召开《中国当代艺术大家*大作》纪念珍藏版邮册”以及“个性化邮票”与2018年“明信片”。2021年被国家权威网络媒体评为“2021年特别推荐中国品牌艺术家”之一以及“中国当代最具收藏价值艺术家”之一。还有除了多年前国内不少报刊杂志画集等发表推介刘毅峰先生的书画作品和学术文章之外，近些年来约有二至三百家有影响力的网络传媒推介布衣学人刘毅峰先生的”书画艺术作品”及其学术文章，传播其“艺术”及其“美学文化思想”，尤其推介他的“散锋山水国画作品”。

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传媒包括有如人民日报传媒平台、人民日报*有品质的新闻、人民日报海外版*欧洲网、人民网、中华网、新华资讯网、新华在线网、华人日报网、华人头条、中国品牌网、中视网*文化频道、中国头条在线、中国名品排行网、华夏访谈网、中国艺术教育网、科学中国、今日头条、天天快报、凤凰新闻、腾讯新闻、网易新闻、搜狐新闻、北京时间、名家荟萃、百度百家号、导航网、藏艺网、中国美术名家网、中国名家书画网、国家现代艺术网、书画家百科、互动百科、知识百科、百度百科、新浪博客、一带一路艺术名家、墨宝珍品、雅昌艺术网、艺术大家频道网、艺术书画名家网、名家推荐网、艺术之家网、百度网、一点资讯网、酷狗搜索网、翰墨人生*华人号网、今日看点网、中国商业资讯网、东方财富网、上海网、上海资讯网、深圳导报网、广东新闻网、华南新闻网、教育之家网、人民观察网、人民教育网、新华教育网、中国教育资讯网、中国教育新闻网、中国城市网、环球新闻网、国际新闻网、国际中文网、央广国际文化交流网等著名网络传媒以及包括至少二百多个地级市区具有代表性的网媒。（此简介原载于人民日报海外版、华人头条、今日头条、艺术头条、艺术热点、翰墨名人堂、名家荟萃等网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