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人民艺术家、教育家吕凤子)

在中国近代史上,有这样一位教育家、艺术家,将自己的情感、思想与民族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以其卓越的艺术成就、博大精深的美学思想、毁家纾国矢志办学的人性光辉,为中国近代教育和近代艺术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他,就是吕凤子先生。

吕凤子先生辉煌的艺术成就和充满博爱的内心世界,得到了与他同时代的几乎所有不同意识形态、不同政治观点的时代人物所共同推崇。1944年毛泽东主席评价“ 吕凤子先生矢志办学,精神可嘉。他把眼光已投向了抗战胜利之后。是的,整个民族的文化素质提高,需要教育。”毛主席还专门委托王若飞的舅舅黄齐生带去延安毛毯给他,以示感谢。国父孙中山这样评价:“吕先生笃志办学,精神可嘉。救国之道,也离不开教育,这乃是长远之计。”新文化运动的发起者、中国共产党最重要的创始人陈独秀这样评说:“国难当头。凤先生能继续坚持教育阵地,传播文化,让愚昧的同胞看到光明,实属难得!”国民党元老、抗战时期的教育部长陈立夫在晚年回忆:“吕凤子与余在抗战期间,同在重庆市青木关服务于教育界。他不独是爱国画家及美术教育家,他在美术方面,有独特的风格,在刺绣方面,发明了乱针绣,他是有创造能力的美术家。”

(图为:毛主席馈赠吕凤子的毛毯)

抗战时期,吕凤子以画笔反映中华民族在日寇铁蹄下遭受的灾难,人民大众因战争而逃亡的苦难。1938年,他的《逃亡图》、《敌机又来也》被国民政府教育部选送到前苏联参与展出,因作品深刻的思想性、人民性和现实性,引起全世界反法西斯阵营的共鸣,被前苏联推崇为“人民艺术家”。1941年,为感谢美国总统罗斯福援华,国民政府邀吕凤子为罗斯福画像。他创作的《罗斯福像》以国民政府名义祝贺罗斯福连任美国第三届总统。罗斯福总统来函致谢,并捐赠两千美金,支持吕凤子办学。

(图为:时任美国总统罗斯福给吕凤子的信)

在中国近代史上,能得到不同阵营、不同政治观点的人物如此共同推崇的艺术家,是绝无仅有的。在世界文艺史上,这样的人物也是凤毛麟角。这些代表着不同的民族、群体,不同的社会共同体和政治力量的时代人物,对吕凤子先生的推崇,无不是为在吕凤子先生身上所闪现的人类文明共同的进步价值导向所折服。

吕凤子谦称自己一生做了三件事:绘画、办学、教育,但都没做好。其实这三件事,凸显了他所毕生追寻的人文理想和生命旨归。今天认真研究吕凤子的一生,他不仅在中国画、书法、篆刻、画论、美术史、美术理论、诗词等方面有着登峰造极的艺术成就,同时在艺术教育、职业教育方面也有着重大的贡献,他将个人的所有家业、精力和热忱全部投入到美术教育中,为后世留下了非常珍贵的精神财富。他走过的艺术道路,折射出中国近现代艺术和教育发展的艰难历程,充满着一种强烈的家国情怀和文化担当,让我们看到一代宗师对理想的追求,对社会的责任。

论艺术成就,他在立足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借鉴西洋画法,对传统中国画充分继承并大胆探索与创造,是中国绘画史上承前启后,推陈出新的一代宗师。吕凤子先生的艺术思想对如何理解继承与创新,如何处理艺术活动与文化活动、政治生活的关系,如何处理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的关系,不仅在当时具有特殊的意义,即使在中华文化全面复兴的2l 世纪, 仍然具有重要的价值和借鉴意义。傅抱石曾说:“凤先生的绘画意境高超,笔墨功夫很深。学中国画就得取法乎上,凤先生的画就是上品”;黄宾虹也称“观于斯作,不胜钦佩”;钱松喦曾道:“我平生最佩服凤先生,他不但艺术高超,而且人品高洁”;徐悲鸿更称赞吕凤子的艺术“承历世传统,开当代新风,三百年来第一人”。

论教书育人,他是一个伟大的教育家,以高超的教育方法、巧妙的指导手段、高尚的人格、宽广的胸怀及仁慈的博爱思想,被学生亲切地称为“凤先生”。徐悲鸿、刘海粟、赵无极、吴冠中、李可染等艺术大师无一不是他的授业弟子。1912年,17岁的徐悲鸿来到吕凤子创办的中国最早的美术专科学校--“神州美学院”,得到吕凤子先生亲自授艺,免费教其素描。1927年,在赴巴黎留学八年回国后,其时悲鸿先生早已名满天下,仍虚心再次向吕凤子先生学习水墨画和书法,以求绘画艺术的全面发展。

卓越的艺术、教育成就,足以使人难望其项背。然而,吕凤子先生最为热衷的是从事教育,推进中国教育的近代化,实现教育救国,他的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对于今日的教育事业发展,仍有很高的借鉴价值。1910年,吕凤子在上海创办神州美术社,这是中国最早的一所美术专科学校。为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奠定了基石。吕凤子一生办了许多学校,但是,最值得一提的当属正则职业学校。 1912 年,为了实现教育理想,吕凤子先生卖掉了祖传的所有田产,在家乡丹阳创办了“正则女子学校”。1937 年10 月,丹阳沦陷,吕凤子先生带着家属和学校永久教师20 余人辗转逃难到四川重庆璧山。经过吕凤子先生的艰辛努力,正则职业学校蜀校蓬勃发展起来,正则职业学校蜀校共有中学和职校两部分组成,职校设高级建筑科、初级农科、初级蚕桑科。抗战胜利后,吕凤子先生将正则蜀校无偿移交给璧山政府。返回丹阳后,吕凤子先生在一片废墟上了重建“正则职业学校”。 吕凤子先生用一生的精力,谱写了民族教育事业“爱无涯”的光辉诗篇,他耗尽资产、无私奉献、兢兢业业、不屈不挠的精神,鼓舞和激励着我们。

(图为:季汉生与吕凤子长孙吕奇)

在当今,吕凤子的知名度和其历史地位已远不相匹配,是一个被艺术史、教育史严重遮蔽的人物。一方面,吕凤子从不把自己当职业画家看待,他的生平所愿是“毕生教书不为钱”。不愿融入市场,生前几乎没有参与卖画等市场行为,因此,其作品在市场中的存有量太少,少有流通,致使人们对其画作了解不够。正如张大千晚年曾在美国的一次聚会上说道:“吕凤子的才华真高,但是他生性却很淡泊,简直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要是他稍微重视一下名利,他的名气会大得不得了”。另一方面,对吕凤子先生的宣传、研究没有随着时代和社会的进步而不断深化,他在艺术理论上和艺术实践中的创造精神,三度毁家办学表现出的无私奉献精神,全面精深的艺术修养等诸多方面,所产生的精神力量还没有得到应有重视,对吕凤子一生爱国情怀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认识不足。

(图为:季汉生在电影《凤之子》剧本讨论会上发言)

著名发明家、社会活动家、吕凤子艺术馆名誉馆长季汉生认为:“不求名声,不较胜负,不恃才智,不矜功能,通体皆是道义。”宋代大儒陆九渊这段话正是吕凤子的精神写照。别人千方百计挤到舞台的聚光灯下,图的是名声地位、仓廪殷实,他却退避三舍、泰然若素,守望在心灵的田园。但迄今为止,这样一位如此重要、卓越的艺术家,这样一位的爱国文人的典范,长期以来被忽略在相关部门的视野之外,甚至被称为“被人遗忘的东方的米开朗基罗”。其背后深层次的问题,是基层官员对文化发展的认知理解出问题了,是基层组织对价值导向的把控程度出问题了,最关键的是思想认识出问题了。地方的某些部门、某些人热衷于“文化市场”的运作,热衷于本地一些脱离群众的“作品”获奖,从而导致了一些“地方文化”的虚假繁荣,它引导人们习尚的只是对艺术急功近利的追求和唯利是图的风气。这种价值导向产生的错位偏差,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关注、深入思考和探索研究。一方面需要职能部门深入挖掘在吕凤子身上表现出的家国情怀、天下担当意识的丰富内涵,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另一方面,广大文艺工作者要从吕凤子这些先贤身上,充分学习合理价值和正能量。按照习总书记要的要求,始终不渝地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创作更多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从而实现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超越与创新。       (风雷  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