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纷争拖累英国“脱欧”进程（国际视点）
本报驻英国记者 许立群
核心阅读
7月12日，英国政府公布一份新的“脱欧”方案，称英国将向欧盟建议在“脱欧”后设立“英国—欧盟货物自由贸易区”。英国舆论普遍将其解读为“软脱欧”。数日前，时任“脱欧”事务大臣戴维·戴维斯和外交大臣鲍里斯·约翰逊因对方案不满而辞职。英国国内要求退出欧盟关税同盟与欧洲共同市场的“硬脱欧派”批评该方案实质是对“脱欧”誓言的背叛。下一步方案将交付议会辩论。舆论认为，英国政府内部围绕“脱欧”问题的新一轮政治纷争，可能进一步拖累英国“脱欧”进程，并对英国经济产生不利影响。
“硬脱欧”和“软脱欧”分歧凸显
英国新任“脱欧”事务大臣多米尼克·拉布12日表示，这份名为“英国与欧盟未来关系”的新方案既尊重了英国民众在“脱欧”公投中的选择，又规划了一种“有原则的、切实可行的脱欧方式”。方案提出，英国将退出欧盟关税同盟与欧洲共同市场，并将因此获得与世界其他地区商签贸易协议的灵活性。该方案还提出，到2020年“脱欧”过渡期结束时，结束英国与欧盟间人员自由流动，但同时强调“会考虑英欧关系的深度及其人员交往的紧密程度”，并采取相关措施。
近日，这份方案在内阁讨论，戴维斯和约翰逊因与首相特雷莎·梅在“脱欧”立场上存在分歧先后辞职。英国政府随即任命多米尼克·拉布为“脱欧”事务大臣。
作为内阁中的“疑欧派”，戴维斯和约翰逊均支持“硬脱欧”，主张根据2016年的公投结果，与欧盟彻底划清界限。而特雷莎·梅则试图在“软脱欧”与“硬脱欧”之间寻求平衡。
戴维斯在辞呈中说，他不能接受内阁上周就“脱欧”达成的一致立场，而当前的“脱欧”政策会将英国大部分经济控制权交给欧盟，让英国在与欧盟的谈判中处于劣势。约翰逊也在辞职信中称，“脱欧”的梦想正在死去，英国注定将成为欧盟的“殖民地”。
本月6日，英国内阁成员经过12小时商谈，就“脱欧”方案达成一致。方案提出，英国将与欧盟同在“一个货物自由贸易区”并与后者保持紧密贸易关系。同时，英国可自由与其他贸易伙伴订立贸易协议。为保障跨境贸易顺畅，英国将执行与欧盟相同的规则手册，确保包括农产品在内的英国货物符合欧盟标准。在服务业方面，英国“脱欧”后将自主制定监管法规，英国服务业也不再享受当前自由进入欧盟市场的待遇。
这一方案被舆论广泛解读为“软脱欧”。由于特雷莎·梅政府此前向英国民众承诺的“脱欧”方式是“硬脱欧”，因此英国国内的“硬脱欧派”认为这是对“脱欧”誓言的背叛，因为“软脱欧”将导致英国继续受欧盟贸易规则限制，无法真正实现“独立”。
此间舆论认为，戴维斯和约翰逊正是在这样的批评压力下辞职。这一变故反映出“脱欧”公投两年来，英国政府内部仍未就如何“脱欧”达成一致，而焦点很大程度上也停留在“硬脱欧”和“软脱欧”两种方式上。
“脱欧”谈判中的阻力依然不小
就政府的“脱欧”方案和内阁重臣离任等一系列事件，民众、商界反应不一。伦敦金融城政府、英国工业联合会等对“脱欧”方案表示认可。但最新民调显示，民众对特雷莎·梅处理“脱欧”事务的认可率降至29%，为2016年11月以来最低。
英国反对派工党党首科尔宾表示，英国政府目前面临危机，不具备与欧盟谈妥良好“脱欧”协议的能力。他说，首相甚至不能在内阁层面达成共识，她又如何能与欧盟达成“脱欧”协议呢？
英国舆论担心，两位内阁重臣辞职如果引发英国政府内部一些“硬脱欧”高官效仿，可能动摇特雷莎·梅的首相地位和权威，同时还可能引发英国政府内部围绕“脱欧”问题的新一轮政治纷争，进一步拖累“脱欧”进程。
有评论认为，此次辞职事件不大可能最终导致特雷莎·梅解散议会并提前举行大选，因为去年她提前举行大选就使得执政的保守党失去了议会下院的绝对多数议席。而即便保守党内发起对特雷莎·梅进行一次信任投票，她依然有望赢得信任投票。
也有观点认为，戴维斯和约翰逊的辞职可能在“脱欧”问题上增强特雷莎·梅的力量。有专家指出，两名“硬脱欧派”大臣的辞职让首相在排除阻力后更倾向于“软脱欧”。
除了国内分歧严重，特雷莎·梅政府与欧盟之间的“脱欧”谈判阻力也不小。目前，欧盟各国及领导人在“脱欧”谈判立场上十分团结，欧盟明确表态，要分享与欧盟自由贸易的利益，就必须承担人员自由流动方面的责任。看起来，即使特雷莎·梅在国内过了关，英国与欧盟的“脱欧”谈判依然面临严峻挑战。
英国经济面临的风险不容忽视
在英国国内，如何“脱欧”是高度争议的议题，偏“软”偏“硬”都有人反对；对外，来之不易的妥协方案能否得到欧盟的认可还是未知数。因此，英国政府要拿出一份让国内满意、让欧盟接受的方案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6月20日，英国议会表决通过政府提出的《退出欧洲联盟法案》，确立2019年3月29日正式退出欧盟后的法律框架，废止欧盟法规在英国法律体系中的优先权。该法案的通过是“脱欧”程序向前推进的关键一步，结束了议会上院与下院之间的“拉锯战”，令特雷莎·梅政府获得了“脱欧”谈判主导权。但是，这一法案的通过未能为英国内部围绕“脱欧”问题的政治纷争画上句号。
按照计划，英国与欧盟应在2018年10月前达成“脱欧”协议。如今，留给英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但因内斗激烈，英国政府拿不出一份体现国内政治共识、清晰而详尽的“脱欧”方案，导致谈判进展缓慢。有学者认为，如果英国无法按时与欧盟达成协议，英国将遭遇“无协议退欧”，英国经济有可能遭受重大打击。
经合组织的报告指出，英国经济增长前景取决于“脱欧”谈判的走向，目前主要的风险是围绕“脱欧”产生的一系列不确定性。经合组织称如果这种不确定性持续存在，将导致企业进一步延迟投资计划，从而使投资增长受到抑制。
经合组织、英国工业联合会等机构已将2018年英国经济增速预测调整为1.4%，明年则为1.3%。英国不仅是2017年七国集团中唯一增速放缓的经济体，而且各种预测表明，2018年英国经济增速仍将落后于大多数主要经济体，仅比意大利和日本的增速略高。
近日，欧洲法律公司贝克和麦肯锡公司针对欧洲地区800家大型企业首席执行官作出一项调查，结果显示“脱欧”造成约半数欧洲企业削减在英投资。航空巨擘空中客车公司近日警告，如果英国未来“无协议退欧”，空客将完全撤出英国。
经合组织还预测，英国经济面临的风险不容忽视，除了“脱欧”造成的不确定性外，全球市场面临“重大风险”，包括贸易局势紧张、金融市场脆弱和油价上涨等，都将不利于英国经济。
（本报伦敦7月12日电）
《 人民日报 》（ 2018年07月13日 21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