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政策独木难支 负面效应正在显现
提振经济，欧日负利率难奏效
本报驻日本记者 田 泓 本报驻比利时记者 吴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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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刺激企业投资和个人消费，摆脱通缩泥潭，欧洲和日本央行先后于2014年6月和今年1月推出负利率政策，旨在通过提高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在中央银行的存款成本，促使商业银行向企业和消费者放贷，以达到刺激经济的目的。
但目前来看，负利率等货币宽松政策的实施效果并不尽如人意，一些负面效应显露端倪。欧元区通胀率连续三个月为负值，日本内阁府对经济景气判断基调依然是“停滞”。
欧元区——
通货紧缩没有缓解
欧盟统计局日前公布的数据显示，欧元区4月份通货膨胀率为－0.2%，离欧洲央行设定“接近但略低于2%”的目标依然相去甚远。2014年6月，欧洲央行宣布将隔夜存款利率从零削减10个基点至－0.1%，欧洲央行由此成为史上首家实施负利率的主要央行。今年3月，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宣布，再次下调隔夜存款利率至－0.4%。德拉吉表示，欧洲央行的超低利率还将至少持续1年，欧元区依然面临通货紧缩的风险。
欧洲央行希望通过此举向市场注入更多流动性，推动银行积极放贷，让更多的资金流向实体经济，从而实现刺激经济增长的目的。
据欧洲央行发布的最新预测数据显示，2016年全年，欧元区的年通货膨胀率将仅为0.1%。同时，欧洲央行也下调了今年欧元区经济增长预期至1.4%。如此看来，负利率对拉动经济增长的作用不及预期。
在欧洲央行内部，对负利率政策也存在不同声音。欧洲央行副行长康斯坦西奥对媒体表示，负利率作为一种政策工具，有着明显的局限性。他认为，负利率有可能迫使银行业通过转嫁成本来维持利润。换句话说，商业银行并没有因此而加大对实体经济放贷。
日本——
效果与预期背道而驰
日本央行今年1月底宣布将存款利率下调至－0.1％，以促进民间银行通过融资等方式向实体经济注入更多资金，并以最快速度实现2％的通胀目标。4月28日，日本央行宣布将存款利率维持在－0.1％。
迄今，负利率政策未能改善陷入“停滞”的日本经济。日本央行5月9日公布的3月份货币政策会议纪要显示，数名政策委员认为负利率政策的负面效应正在显现，并对这种副作用表示担忧。
日本内阁府11日发布的初步统计报告显示，3月份经济景气一致指数为111.2，比前一个月微涨0.5，时隔两个月出现改善，但景气判断基调依然是“停滞”。
这首先表现在个人消费意愿继续下降。日本内阁府9日发表的4月消费动向调查显示，两人以上家庭消费者态度指数环比下降0.9至40.8，连续两个月下降。日本普通家庭并未因利率水平下降将钱投入楼市或股市，反而担心银行存款被征收利息，购买保险柜放在家里。
其次，企业投资意愿不足。“安倍经济学”让丰田等出口型大企业创下利润新高，日本企业拥有的现金比三年前增加了18％，达到248万亿日元（1美元约合109日元），相当于日本GDP的50％。但是在今年的春季劳资谈判中，企业的加薪幅度不及预期一半。
三是金融机构惜售国债。负利率政策的实施对象是金融机构存在央行的超额准备金。为了避免向央行缴纳利息，商业银行开始囤积国债以减少手中现金，而购买国债又是日本央行实现宽松政策的主要手段。4月初，最新发行的30年期日本国债6个月来首次出现无交易。3月底，日本货币市场交易量暴跌至2011年来新低。投资者连续13周抛售日本股票，创1998年以来最长连跌纪录。
这些反政策预期的市场行为，表明市场对日本的货币政策已经失去信心。在近期美元走弱背景下，日元兑美元汇率急升对出口型企业形成不利。
汇丰银行最近在一份报告中表示，负利率暗含着一种绝望：日本央行已经别无选择。从日本的例子来看，实行负利率却没有伴随着每月资产购买的扩张，表明日本央行无法进一步扩大量化宽松规模。
（本报东京、布鲁塞尔5月11日电）
>> 点 评 <<
陈凤英（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
在持续量宽政策未能达到预期效果的困境下，欧日央行不得不铤而走险选择负利率政策，旨在摆脱通缩，促使本币贬值，刺激需求，拉动复苏。应该说，负利率政策是欧日央行采取的无奈之举。后危机时期，欧日经济陷入低需求、低通胀、低增长泥潭不能自拔。
客观讲，负利率政策实践先于理论，后果与影响尚需时间观察。但欧日央行实施至今，一些负面影响与风险开始浮现。一是负利率政策开始损及银行系统的稳健性，进而危及社会的信用根基。二是负利率政策出发点是刺激企业投资和个人消费，但实际上当人们意识到负利率有损长期资产价格，就会导致逆向作用。如企业开始借新还旧，以降低融资成本，甚至借款投资高风险资产，对实体经济的投资意向减弱，由此提高资产价格泡沫，潜藏更多金融风险隐患。个人应考虑到收入前景暗淡，尤其中低收入阶层，因担心存款受损，开始不愿意增加消费，反而缩减支出而增加储蓄。三是这一非常规政策无成功经验可循，一旦退出或引发资产泡沫破裂，导致金融更加无序调整，经济陷入长期低迷。四是应对欧日负利率，美联储开始停止/减缓升息，结果致使美元走贬，反压欧元和日元大幅升值。事实上在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内，无论欧元和日元升还是贬，都掌控在美元霸权之手，欧日的负利率政策怎能收到预期之效果？
近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表报告，认为欧日等央行负利率政策，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和潜在风险，应引起各国决策当局的高度注意。的确，后危机时期，面对险象环生的金融、增长乏力的经济、混乱不堪的市场，政府很难用单一的货币政策，解决如此错综复杂的结构性难题，需要采取综合性的组合措施。如，加快结构调整、推进科技创新、深化经贸合作、强化金融监管、改革经济治理，等等，同时采取积极财政和宽松货币政策，“多管齐下”才能保障金融稳定，经济增长。
《 人民日报 》（ 2016年05月12日 22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