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吸引优势企业，不仅要靠市场、产业链等老优势，也要靠营商环境等新“引力”
破解深圳苏州招商秘籍（产经观察·“稳增长 看基层”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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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司登公司的智能配送中心。
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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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赵展慧
江苏苏州、广东深圳，均属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也是外向型经济的代表。在外部不确定性增加的宏观环境下，这些地区如何留住优势企业，吸引更多投资？
近日，记者调查采访了这两个城市的几十家企业，寻找经济强市的老优势和新“引力”。
老优势稳固
中国经济的综合优势不容易被取代
广阔的市场、完善的基础设施、完整的产业链、快速提升的创新能力……谈到中国经济的优势，这些词汇被企业家们反复提及，也使企业对未来发展充满信心。
“以前都是给父母买波司登羽绒服，这两年适合年轻人的款式越来越多，去年冬天我自己也买了两件。”苏州顾客王先生告诉记者。
波司登集团董事长高德康介绍，通过与艺术家合作联名等设计创新，让原本常与“老式”“臃肿”联系在一起的羽绒服登上了国际秀场，吸引了国内的年轻人群。
创新不仅在前端，也体现在生产制造环节。在常熟市的波司登智能配送中心里，一个个3米多高的货架正在被机器人推着来回穿梭，销售数据实时显示在云平台上。
“每天凌晨4点，全国各个门店的配货数据汇集到这里，确保每个门店开门前货物就能送到。”高德康说，智能配送中心一期投资7000万元，今年投资5亿元的二期工程即将建成投用，集成了5G、无人立体仓和物联网等先进技术。“公司今年1—8月份实现纳税9.5亿元，同比增长33%。”高德康告诉记者，今后还将持续加大技改投入。
在国内生产如火如荼的同时，企业“走出去”的步伐也在不断加速。需要注意的是，“走出去”以后，不少企业对国内发展优势的体会更深。“去年9月在国外投资土地和厂房，今年3月我们又回来了。”莱克电气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马苗伟告诉记者，“当地基础设施、配套产业链不完善。从苏州到上海港，一个集装箱运输100公里运费大概是600美元，而在当地这个成本只够走30公里。”
深圳拓邦股份有限公司在一些发展中国家都有投资，公司有关负责人昌月娥认为，当地供应链不完善是企业面临的最大困难。“建设工业园所需的瓷砖都是从国内运输过去的，当地工业产品价格很高，就连一把塑料椅子也比国内贵几倍。”
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智库研究与信息交流部部长郑宇劼认为，从全球来看，像中国这样集许多优势于一身的经济体并不多见，中国经济的综合优势不容易被取代。
“从供给侧来看，我们的产业链体系、基础设施建设近几年快速发展完善；从需求侧来看，中国消费者比较容易接受新事物，我们具备超大规模、多层次且还处于变化中的国内市场；从‘潜力侧’来看，我国对人力资本的长期培养投入还在持续开花结果，本科毕业生比例、研发投入和论文数量都在不断攀升。”
新“引力”生长
企业没有事不插手，企业有好事不伸手，企业有难事不松手
当越来越多的中国本土企业成长为具有跨国视野的大企业，当越来越多的外资企业感受到中国成本优势正在减弱，如何留住这些优势企业？政府得有几把新“刷子”！
——服务更贴心。
苏州工业园区招商局有关负责人介绍，为鼓励园区电子信息和智能制造企业加大研发、转型升级，将企业的核心研发部分留在园区内，招商局主动为企业寻找园区外甚至外地成本较低的厂房，将生产制造环节转移出去。“园区内空间毕竟有限，这样既帮助企业降低成本，也实现了产业链梯度转移，整个相关产业链还在国内。”该负责人说。
“企业技改投资只要超过1亿元，就会有奖励。”苏州市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陈霞说，以前不少外资企业只是将制造车间落户在园区，但在日益优化的营商环境下，中国分公司在总部集团的地位越来越高，研发等环节也开始转移过来。“苏州要通过改善营商环境吸引、打造外资总部经济，比如吸引跨国公司把这里的分支机构打造成为亚太地区的研发采购中心、信息共享中心、人力资源服务中心等，如今苏州拥有省级认定的外资总部企业153家。”苏州市商务局有关负责人说。
——政策更到位。
茉丽特科技（深圳）有限公司是一家生产工业镜头、半导体生产装置的外资企业。总经理吴选胜说：“近几年政府部门对政策的宣讲越来越清晰到位，上个月我们参加企业国际化风险合规排查，第一次听到政府相关部门跟我们讲全面质量管理，以及如何更好地修炼内功应对复杂的国际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下，企业没有理由不努力。”
“深圳市积极落实外商投资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今年8月，我们把工厂转移到深圳，投资了3000万美元的设备，全力支持中国市场业务。”深圳安森美半导体总经理吴涛说。
——人才配套更全面。
人才红利逐步上升，是很多跨国公司深有体会的中国新优势。“中国每年应届高校毕业生多达七八百万人，充足的高素质人才对我们很有吸引力。”“苏州刺绣世界闻名，苏州产业工人也像以前的刺绣工人一样技艺精细，不少公司将首发试生产都放在苏州。”推动人口红利向人才红利转移，营商环境的改善功不可没。
“营商环境的优化不仅体现在简政放权、减税降费，对我们企业来说还包括对人才全方位的配套政策。”正大康地（蛇口）副总经理张康表示，深圳对人才的医疗、教育配套让企业受益颇多。苏州汇川技术有限公司外事经理郭兆凯也深有同感：“面对复杂经济形势，企业练好内功最重要的是人才储备，我们每年能享受到各类人才补贴5000万元。”郭兆凯说，政府部门的人才政策让企业能够更安心搞研发。
“企业没有事政府不插手，企业有好事政府不伸手，企业有难事政府不松手。”深圳国家高技术产业创新中心城市所副所长梁立芳说，深圳营商环境的改善可以用这句话概括。
投资外资稳得住
企业家对未来中国深化改革开放充满信心
留得住、引得来，让这两个城市投资、外资都保持平稳增长。
“我们对全市企业外流情况的调研显示，从2016年至2018年，深圳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真正全部迁到境外的仅11家。” 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新经济研究所执行所长周顺波告诉记者，很多外迁企业并不是迁到境外，而是迁到惠州等地，跟深圳形成产业链互补。
深圳市深越联合投资有限公司战略招商部部长李萌表示：“企业跟着市场走，到境外布局是很自然的发展需求，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制造业会走向空心化，我们的全产业链优势依然显著。”
企业家对未来中国深化改革开放充满了信心。
“市场依然充满了机遇。”作为一家从事工业自动化产品生产的公司，郭兆凯对未来发展信心十足，“随着未来老旧小区改造、老旧电梯配件更换等带来的新需求，企业生产的电梯驱动系统产品能拿到更多订单。”
郭兆凯告诉记者，下一步公司将定位于在智能制造上拓展发展空间，比如新能源汽车的驱控电机、智能起重机等。这些智能设备通过接入工业互联网，实现数据采集和管理运维的远程监控，可以大大提升运营效率。“目前国内这一市场需求正在不断攀升，未来将进一步加大研发投入，将业务覆盖产品服务的全生命周期。”
“随着整个营商环境稳步优化改善，我们有信心把事业与中国经济发展结合得更好。”艾杰旭精细玻璃（深圳）有限公司总经理尹国会说。同时，企业家们也建议，政策需要更强的连续性和灵活性，比如环保政策不能一刀切，对排放达标的环节要允许其存在发展，这也是保持中国产业链优势的重要因素。
“未来应该在更高层面改善营商环境，政府不光要给政策，也要调整政策供给方式，让产业政策更加市场化、普惠化，让企业在更公平透明的环境中健康发展。”郑宇劼说。
《 人民日报 》（ 2019年11月20日 18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