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线“30”大关
国际油价离见底还有多远？(国际观察)
本报记者 严 瑜
对于自2014年下半年起就始终惨淡的国际油价而言，2016年的开局显然不如人意。在刚刚过去的第一周，国际油价一路俯冲，跌幅超过10%。从2014年上半年的110美元/桶，到2015年底的不到40美元/桶，再到如今短短一周内逼近30美元/桶的关口，深陷暴跌“漩涡”的国际油价令人心惊，更令人不禁发问，跌跌不休何时止，国际油价离见底究竟还有多远？
屡刷新低的第一周
当2015年底国际油价跌至36美元/桶，刷下11年来最低水平时，人们或许不会想到，这远不是终点。2016年刚刚开始，国际油价就进入震荡下跌模式，屡屡创下历史新低。
9日，石油出口国阿曼的官方媒体报道称，8日迪拜能源交易所3月交割的阿曼原油价格达到29.57美元/桶，在此前跌至12年来最低后有所回升，然而国际原油持续保持过剩的态势，使得油价前景依然不容乐观。
承受油价跌势的不只阿曼一国。2016年第一周，国际油价连续5个交易日下跌，美国WTI原油跌幅10.48%，伦敦布伦特原油跌幅10.01%。虽然4日,受沙特宣布与伊朗断交消息的影响，国际油价一度有所跳涨，然而在短暂的“昙花一现”之后，油价在当日晚些时候再次调头下行，并在之后一蹶不振，连创新低。
彭博社7日报道称，欧佩克13个成员国生产的原油平均价格在6日跌破30美元/桶，至29.71美元/桶，创下自2004年2月以来的最低水平。7日，全球指标美国WTI原油和伦敦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均跌至近32美元/桶，为至少2004年以来的最低位。
此前，美国投行高盛曾预测，国际油价可能在2016年跌至30美元/桶以下，甚至在最坏的情况下达到20美元/桶。如今，这一当初看来颇显耸人听闻的预测已在全球部分地区应验。上周，加拿大重质原油售价不到20美元/桶，低于开采和运输成本。而欧佩克成员国的原油均价也在跌穿30美元/桶的关口后，继续下行。
在经历了过去18个月超过50%的跌幅之后，国际油价在新的一年仍然难有“翻身”希望。
新变量加剧暴跌“漩涡”
事实上，国际油价在2016年呈现跌势并不完全出人意料。法国《论坛报》就曾在2015年底刊文预测称，由于沙特阿拉伯、俄罗斯和美国等产油大国都没有减产的意思，再加上美国停止大量购进原油、伊朗在解除制裁后回归国际原油出口市场以及巴黎气候大会将导致全球原油需求降低等诸多因素，国际油价可能在2016年进一步下跌。
然而，对于全球市场而言，国际油价在开年第一周就出现如此大幅度的跳水，仍是始料未及。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世界经济与发展研究所研究员魏民分析认为，这种突然的跌势与2016年初出现的一个新变量密切相关：沙特与伊朗的冲突升级。
依照以往经验，中东地缘政治风险升温，可能引起市场恐慌，带动油价在短期内上涨。然而，沙特与伊朗的这次危机却发生的“不是时候”。在2015年底举行的欧佩克维也纳会议上，“限产派”伊朗与“不限产派”沙特就在是否放弃不减产策略以及伊朗重返市场之后应占多少配额等关键问题上争得不可开交。
“如今，沙特与伊朗关系恶化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使得欧佩克成员国之间达成减产协议的希望非常渺茫。在这种形势下，油价一路下跌到历史新低。”魏民说。
彭博社也援引专家观点称，沙特、伊朗冲突升级引发地区紧张局势，增加了国际油价的不确定性。
与此同时，美国在2015年底解除了长达40年的原油出口禁令，其高于预期的页岩油供应量也展现出令人意外的抵御低油价的能力，这更让欧佩克成员国倍感压力，迟迟无法迈出限产的脚步。
一边是供求“阀门”难以得到有效控制，另一边则是世界经济缓慢的复苏步伐始终无法提供有力支撑，这进一步加剧了国际油价在2016年初的下行压力。
“目前，世界经济整体复苏乏力，对石油、天然气等能源的需求增加很慢，有些国家甚至还在减少需求。”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沈骥如在接受本报采访时分析称。
联合国在2015年底发布的《2016年世界经济形势与展望》中预测，2016年全球经济增长仅为2.9%。“除了美国2015年12月的非农就业数据较为可观之外，其他数据都没有太多亮点，目前看来2016年世界经济增长仍是一个低迷、疲软的状态。”魏民也认为，这使得国际油价失去走高的动力。
此外，美联储开启加息进程之后，美元持续走强，这也打压了石油等以美元计价的大宗商品的价格。
低油价会成导火索吗？
如《论坛报》所言，在2014年年底，谁都难以料到国际油价会跌至60美元/桶的水平，而在进入2016年之际，油价的走势却更加出人意料。
“目前并未出现能够支撑油价立马反弹的强劲动力，相反我们看到的都是一些不利因素。”魏民指出，从新年开局股市、汇市纷纷下跌的趋势可见，世界经济依然存在风险，在这种情况下，国际油价还未到完全见底、止跌回升的阶段。
沈骥如也认为，由于2016年美联储预计还要加息三四次，美元的走高趋势决定了国际油价实现回升非常困难。“如果美元升值加快，而世界经济复苏依然缓慢，那么国际油价还有可能继续下跌，在30美元/桶左右低位徘徊。”
如今看来，未来一段时间内，低位震荡将成为国际油价的常态。而对于世界经济甚至全球安全来说，波动的油价带来的是错综复杂的影响。
“对于石油输出国来说，油价下跌将使其财政收入出现问题，目前沙特、俄罗斯就面临非常严重的财政赤字。而且，油价的进一步下跌将使各国使用新能源的动力减小。”沈骥如说。
更令人担心的是，在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国际政经大局中，低迷的油价还有可能成为引爆地缘政治冲突或是地区性问题的导火索。英格兰皇家银行在上周就发出警告称，2016年持续低迷的油价可能加剧中东的紧张局势，造成地区冲突的升级。
“对严重依赖石油出口的国家而言，这意味着灾难性前景。”德国《明镜》周刊也刊文指出，油价走低，将使俄罗斯、伊拉克、阿尔及利亚、委内瑞拉等石油出口国在危机预算中越陷越深。从中期看，这还可能引发世界其他地区的担忧。例如，如果难以承受油价之低，非洲、南美一些石油出口国或将被迫削减国内的社会福利支出，进而导致社会动荡加剧，“后果将可能引发涌向美国和欧洲的新难民潮”。
“目前，世界各国都不希望国际油价走势出现失常。”沈骥如说。然而，在利益面前，究竟谁肯先退让一步？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6年01月12日 第 06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