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天然的肉毒素奶粉事件，令本已混乱的奶制品市场再掀波澜，被国产牛奶搞得心烦意乱的消费者，一时间再次没了主张：国产奶粉不敢喝，这进口的也出了事，我们还能指望谁？

　　管理者们认为，恒天然奶粉事件给了中国产品牌乳制品翻身的机会。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国内的液态奶存在着普遍的欺诈行为，保守估计，可能60%以上的液态奶都是由奶粉冲兑的。”恒天然事件发生前，西部乳业发展协会执行副会长魏荣禄的一则爆料再次给了国产牛奶一记闷棍。一位消费者在微博上写道：屡屡看到国产奶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我和我的小伙伴都麻木了！再见了，国产奶！

　　对于中国牛奶品质和安全，一直存在着三种不同的话语。管理者和生产商一贯声称国产牛奶是安全可靠的；而媒体则在有意无意地放大着国内牛奶出现的各种质量问题——只要有人说国产牛奶不好，无一例外都会得到“头条”的待遇；而从阜阳大头娃到三鹿事件，心惊肉跳的消费者们采取了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态度。很多人直截了当地对国产奶制品选择了“视而不见”，一心一意地只为自家的孩子选择洋货。

　　国产牛奶还有救吗？消费者对国产牛奶的信心什么时候能恢复？

　　刘云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每次和同学、朋友、单位同事一起聚餐时，她总是拒绝饮用国产奶，这里面还包括酸奶。当有他人无所谓地拿起一瓶国产酸奶准备喝的时候，刘云看见这些人都觉得他们在“英勇就义”，“你们心里怎么想的啊，国产奶这么多问题，你们就视而不见吗？”有时候心里发急的时候，刘云还去抢过同事手里的酸奶，“可能有人觉得我有病，但是我觉得我在救他们。”

　　去超市的时候，刘云是那个见着国产品牌奶绕着走的人，她宁愿多花两三倍的钱去买进口的奶，“我也不知道，我见着国产的品牌就硌硬，尤其是那几个老出事的品牌，我一看见那两个字心里面就憋得慌，眼前总是浮现出各种事故发生的场面。”刘云并不是一个个例，国产奶已经让消费者伤透了心。

　　事实上，自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以来，国产牛奶就屡屡让消费者失望。一而再、再而三的食品安全事故涉及蒙牛、伊利等国产名牌。梳理媒体披露的信息发现，这些事件有：2009年蒙牛特仑苏违法添加食品添加剂OMP，2011年陕西榆林学生饮用蒙牛牛奶集体中毒，2012年光明牛奶混入碱水，2012年伊利牛奶汞含量超标等事故。当然，多个品牌的老酸奶集体添加“皮革水解物”工业明胶等类似三聚氰胺的行业性安全危机也让消费者印象“深刻”，“你说拿什么来信任你，国产奶？”消费者仰天长啸，一脸悲怆。然而，更悲怆的是那些年轻父母们，为了让自家孩子喝上放心的奶，他们的生活已经被改变。

　　“虽说有点盲从

　　但是我选择随大流”

　　尹达是一位媒体工作者，80后的他当爸爸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从他家娃娃还没出生，他就未雨绸缪为孩子考虑了奶粉问题。当看到周围的年轻父母们一个个都选择了国外奶粉，他毫不犹豫地也加入了这个队伍，“说实话，是有点盲从，因为确实没数据证明吃国外奶粉的孩子比吃国内奶粉的孩子发育好之类的，但是国内奶粉问题频现，我还是小心为妙。”

　　就这样，不愿意让孩子“冒险”的尹达开始找寻国外品牌的奶粉。一次同学聚会，他知道自己的一位女同学已经定居澳大利亚，这让他兴奋不已，当即和这位女同学取得了联系，并远赴澳大利亚进行了一番考察，“说是考察，其实也是我们两个旅游了一趟，并看看当地的奶粉究竟咋样。”这一次澳大利亚之旅，尹达夫妇两个背回来12罐澳大利亚销量最好的可瑞康奶粉，“足够我们家娃娃吃一年了，其实还想买更多，但是因为同学的缘故，以后就让她直接给我们寄了。”尹达回忆说，奶粉在澳大利亚的药店内很是畅销，通常是上货后的前两天还能买得到，去得再晚了就没有了。

　　尹达说，不仅是自己，周围只要有孩子的父母无一例外都选择国外奶粉，不少人都是让亲朋好友直接从国外寄回来，“只要有那么一点条件，就得满足孩子，你看咱们国内吃的哪有让人放心的，环境、水、空气都令人糟心，何况给牛吃的草呢，能好到哪儿去。”面对一次次相关单位给国产奶粉的“站台”，尹达更是嗤之以鼻：“越描越黑，每次都是生硬的说教，每次都招来更多的反感，反正我是不准备相信了。”

　　被奶粉改变的生活

　　基于对国产奶粉的不信任，越来越多的人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各项技能集于一身。余力现在是个标准的海淘族，不止奶粉，她只要是给儿子用的，都在国外的购物网站上买，“我要对我儿子负责，我为啥不相信国产奶粉，这还用问啊，安全问题啊！”

　　说起海淘，余力说得是头头是道。她说，从国外购买奶粉的方式可以简单分为代购和海淘两种。代购方式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淘宝网上琳琅满目的代购店，店家从国外购买奶粉后直接发往国内，快递费、代购费等费用都包括在拍下的奶粉费用里，确认收货时一起付清，买家只需等待收货、付款，一步到位的购买方式省时省心。但为了省掉代购费，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海淘的行列，买家在国外网站上自助下单，通过在国外设有收货仓库的转运公司在购买国代理收货，之后再发往国内。余力现在就选择做了一名海淘族，“量多了，自然海淘便宜些。”

　　余力现在打交道比较多的既有转运公司，还有负责清关的人。和她较为熟悉的一个人对其作出承诺：“通过特殊渠道报关进口，不需要客户提供任何发票和单据，也不能给客户提供报关发票，也正是因为通过特殊渠道报关进口，极少会出现货物被扣的问题。”而通过清关公司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避税。余力感慨地说：“以前哪能想到养个孩子还要和这些人打交道，这都是被国产奶粉给逼的啊，他们这些企业一点儿也不争气啊。”

　　“南觉觉”是因为3月中旬在香港出海关时因携带婴儿奶米粉被查的，当时还被扣留。记者联系到她的时候，她还在等待有关方面的说法。也正是因为此事，她“发奋”开了一家代购网店，名字叫做“环购大西洋”，里面在售来自加拿大和法国等国的奶粉，“当时我是替我表姐买的奶米粉，没想到出这么一个事情，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张罗着要开这么一家店，可以说是争一口气。”当时香港特区方面作出规定，自2013年3月1日起，离开香港的16岁以上人士每人每天不得携带总净重超过1.8公斤的婴儿配方奶粉，这相当于普通的两罐900克奶粉，违例者一经定罪，最高可被罚款50万港元及监禁两年。

　　回首往事，“南觉觉”仍然觉得像梦一样，“谁也想不到会因为奶粉的问题被扣留，说出来都有点哭笑不得，也有点像笑话，但就这样发生了。”

　　被“视而不见”的国产奶

　　虽然国产奶改变了生活，但是不少人还是愿意适应这种被改变的生活，继续选择对国产奶“视而不见”，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被“伤透了心”。

　　在微博上盛传的关于“三聚氰胺结石患儿”的境遇，读后让人唏嘘不已。尹达说，看到这个，怎么能相信国产奶？2008年9月，三鹿婴幼儿奶粉受三聚氰胺污染事件披露，多种奶粉被检出三聚氰胺超标。据卫生部当时的统计，截至2008年12月2日，全国累计报告因食用问题奶粉导致泌尿系统出现异常的患儿共29.40万人。

　　如今一名患儿的家长伤痛地回忆说：“我知道女儿爱喝牛奶，但是她没得喝，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喝，不喝，什么牛奶都不给她喝，带奶的东西都不碰！”可见国产奶对这名家长已如杯弓蛇影。

　　其实，早在2004年，国产奶问题就已现端倪。当时，在安徽阜阳劣质奶粉事件中，“大头娃娃”第一次把“奶粉安全”问题拉入公众视线。如今，“大头娃娃”那可怜无望的眼神还让父母们感慨不已，“吃奶粉都能吃成这个样子，做奶粉的还有没有良心！”

　　复旦大学学生吴恒在2012年建立了“掷出窗外”网站，专门搜集近年来爆发的食品安全问题报道。记者打开他的网站，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为什么我们的孩子喝着毒奶？”据该网站的统计，近三年中，仅关于奶粉问题的报道涉及大约30篇，超过十家国内外奶粉品牌“中招”。除三聚氰胺外，毒奶粉里又增添了新名单，如2012年6月某知名品牌奶粉被检出汞含量异常；2012年7月某品牌奶粉被检出强致癌物“黄曲霉毒素M1”超标。

　　就这样，消费者开始对国产奶“视而不见”，国外产品也在与中国产品的竞争中渐渐占据了上风。J180

　　插图 冯晨清 H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