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杨子岩
9月18日，苏格兰公投。一个被卡梅伦傲慢忽视的问题如今变成一个严峻问题。媒体多用威廉·华莱士振臂高呼“Freedom”的场景来类比苏格兰的独立，但今天的情形已经不是压迫和反压迫的问题，更像政客间的赌局：萨尔蒙德希望用公投为苏格兰争取更多的自治权利，而卡梅伦则需要用公投迅速地稳住政局。
双方的牌面
苏格兰首席大臣、苏格兰民族党党首萨尔蒙德与首相卡梅伦相视而坐，拿着各自的筹码等待着最后的开牌时刻。
“赌局”是由萨尔蒙德“叫板”而设的。因为他手中握有当今英国最重要的一张牌：北海油田。北海油田自从被探出，已给伦敦的金库带来了2500亿英镑的收入，其中大部分本应归苏格兰所有。不过由于利益分成制度不“合理”，苏格兰民族党称，英国政府掠夺了他们在自然资源和经济方面天赐的权利。
美国《外交政策》杂志分析，要想知道苏格兰会拿自己这个聚宝盆怎么办？看看储油丰富的挪威如何成为最发达国家就知道了。萨尔蒙德认为，苏格兰独立后，可以成为第八大经济产出国，人均GDP可以跃居全球第十。
萨尔蒙德的另一张牌是民意：过去30年里，苏格兰选民对英国政府的认同和信任逐年递减。2009年，苏格兰社会意愿调查结果显示，61％的苏格兰人相信苏格兰政府会保护他们的利益，25％的人则信任英国政府。
首相带着精英的傲慢，一直以为萨尔蒙德没有资格与其“叫板”。他三次拒绝萨尔蒙德要求首相下放更多权力的请求。但在萨尔蒙德提出公投建议时，他大方应承，令统派大惑不解。其实卡梅伦的王牌也是“民意”。因为一年多来，所有的民调均显示，反对“苏独”的选民比例稳定地领先支持者10－20个百分点。
答应“公投”，一显开明，践行他在多个场合提出的“人权高于主权”理论，二显自信，他此前一直认为，公投投了也是白投。
招式较量
苏格兰民族党本一无名小党，在上世纪60年代，才在选举中赢得国会议席。这种情形在萨尔蒙德任内得以改观，其势力此后不断上升，逐渐成为苏格兰地区第一大政党。
萨尔蒙德采取了一种循序渐进的温和策略，并不急于提出独立公投，而是全力以赴执掌政务，以兑现政党的承诺：通过政府干预提供更多社会福利，在免费医疗、养老、教育等方面提高水平，巩固选民基础，赢得票仓，迫使首相与其“对赌”，为公投铺平道路。
在与卡梅伦的较量中，萨尔蒙德在公投程序上费尽心机：规定只有苏格兰居民才有资格投票，排除生活在外且有统派想法的80万苏格兰人；降低投票年龄，吸引年轻且容易受鼓动的选民参与；日期定在奠定苏格兰独立的“班诺克本之战”700周年之际，以唤醒苏格兰民族自豪感。
在去年发布的《苏格栏的未来》白皮书中，萨尔蒙德承诺将承认女王，使用英镑，平等地与英国共同发展。萨尔蒙德狡猾地“剽窃”了卡梅伦脱欧的那一套理论：即独立既可以保有身在联合王国内的所有好处，又能摆脱英国加诸自己身上的所有弊端。
卡梅伦当然比谁都清楚这种“技法”。一方面派出财务大臣开出“优惠”条件，另一方面又联合其他党领袖态度一致地劝说：联合王国在一起会更好。
此计不成，卡梅伦的团队又“釜底抽薪”：说服BP、五大银行、标准人寿等石油、金融巨头表态反对独立，并以转移总部和资产相要挟，如果真如此，将损伤苏格兰未来生存的基础。
欧盟主席巴罗佐也暗示，诉说加入欧盟的难度。英国央行行长则相呼应，拒绝苏格兰使用英镑。
有赢家吗
坐在牌桌上的两个人，正在等着两天后亮底牌的结果。但毫无疑问，双方等来的是一个双输的结局。
有专业人士给苏格兰独立算了一笔经济账。假如苏格兰独立，英国的人口会减少8%，经济总量缩小9%，失去接近1/3的领土。日渐式微的国家形象会损害英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
苏格兰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虽然有石油收入，但即使脱离英国，苏格兰也要承担部分公共债务，而且还将面临巨额财政赤字。
据英国全国经济与社会研究所的分析报告，2015至2016财年，苏格兰将承担英国1.7万亿英镑公共债务当中的1430亿英镑（约合2300亿美元），相当于苏格兰经济总量的86％。在2012至2013财年，苏格兰地方政府的财政赤字规模为140亿英镑（约合225亿美元），约占其经济总量的11％，财政赤字率甚至高于同期的希腊和西班牙。
但可能独立并不是萨尔蒙德想要的结果，因为一个背负巨额债务的新国家不可能走得太远。萨尔蒙德在白皮书发布会上说：“我们的梦想是一个独立的苏格兰成为国际大家庭中的平等一员，但是我们并不以独立为最终结果，我们试图用独立作为一种方式使苏格兰变得更好。”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4年09月16日 第 06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