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法国巴黎银行处以89.7亿美元天价罚款，引发美欧新摩擦——法国推动欧洲“去美元化”
本报驻法国记者 李永群
核心阅读
7月7日，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欧盟总部举行的欧元区财长会议上，如何提升欧元在国际贸易中地位问题首次被列为议题。“美国重罚法国巴黎银行的事件促使我们认识到使用（美元以外）其他货币的必要性。未来几周，我们将就去美元化继续展开讨论”，与会的法国财长萨潘对媒体如是说。
表面上法国认罚，但实际上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欧洲人卖飞机时用美元，我认为没有必要。实现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的再平衡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不仅要使用欧元，还要使用一些新兴经济体的货币，它们在国际贸易中的分量越来越重”。萨潘透露出法国去美元化的意图。
法国巴黎银行被美国司法部处以89.7亿美元天价罚款，表面上法国是认罚了，但实际上绝咽不下这口气。作为法国的抵制措施，萨潘不仅联合欧元集团去美元化，还于6日在法国普罗旺斯地区艾克斯市举行的年度国际经济会议期间，抨击美元的霸权地位。他说，“法国巴黎银行不会是最后一家，其他欧洲银行也可能被罚。这种风险促使欧洲思考欧元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问题，目前美元在国际贸易中仍然占主导地位”。
法国巴黎银行是法国最大的银行，该行被指控从2002年到2012年为遭美国制裁的苏丹、伊朗和古巴三国转移了上百亿美元资金。美国据此援引国内法对该行实施重罚。
据悉，除法国巴黎银行外，法国兴业银行、法国农业信贷银行、德国德意志银行、意大利联合信贷银行等也已被美国司法部门盯上。美国“杀一儆百”的处罚措施令欧洲担心处罚普遍化。因为法国巴黎银行不是惟一为那些遭美国制裁的国家转移资金的欧洲银行，而巴黎银行被罚是因为它是欧洲最大商业银行之一，美国希望借此起到震慑作用。
法国巴黎银行之后会轮到谁？欧洲相关银行早已忐忑不安。更为严重的是，法国巴黎银行尚能经得起天价处罚，而其他银行恐怕难以承受惨痛的损失，甚至面临倒闭危险。况且，作为欧元区最大商业银行，巴黎银行被处罚不仅涉及到法国，也事关整个欧元区。这就是为何在法美谈判罚款金额期间，法国一些领导人强调美国此举可能破坏欧元区稳定的原因。也正因如此，法国的去美元化建议可能会得到欧元区其他国家的支持。
用欧元结算，法国巴黎银行就可避免受罚
6月30日美国司法部宣布，对法国巴黎银行处以89.7亿美元的罚款，并暂停涉嫌违法的该银行纽约分行及其他分支机构美元清算业务一年。《纽约时报》评论称，这相当于给这家银行“在华尔街判了死刑”。
按美国法律规定，所有涉及美元的国际支付与结算需要通过美国本土清算机构的计算机系统，从而确保金融操作的安全性。这样一来，法国巴黎银行进行的美元支付与结算业务必然受到美国监管。法国巴黎银行违反了美国法律，但没有违反法国及欧盟的法律。“这是一起新的美国法律的治外法权案例。”法国参议院金融委员会近日在一次听证会上指出，“欧盟自己拒绝实行治外法权，但它遵守美国采取的治外法权的处罚。”鉴于银行资金转移路线受阻，该委员会建议“重建可行的资金转移路线，如通过一家不在美国营业、不会受到美国处罚的金融机构。另外，要求法国政府明确美国处罚的范围”。
法国巴黎银行被处罚事件出来后，法国著名国际问题专家弗朗索瓦·戈德芒发表了题为《美国如何对待其盟国：欧洲银行体系受到威胁》的文章指出，巴黎银行遭此处罚的惟一原因是使用了美元进行能源交易，如果它用欧元或人民币就不会受到处罚。然而，法国经济目前处于自上世纪50年代初以来的最低谷，法国希望将自己打造成欧元区银行业的核心，但美国似乎不乐意，不断通过美国银行业排挤法国银行业。法国巴黎银行遭此“蹂躏”就是源于这一背景：美国将自身经济安全利益置于首要位置，而不顾其盟国的经济利益。据报道，美国银行业类似案例被处罚的平均罚款额为470万欧元，而欧洲银行业的平均罚款额则为3500万欧元。
滥用美元推动外交目标势必激起反弹
美国的上述做法不自今日始。法国央行行长努瓦耶日前说，自2005年以来，美国对在其境外进行的美元支付的监管趋紧从严，对违规海外银行的处罚力度也不断加大。英国《金融时报》对此一针见血地指出，美国企图越来越多地利用美元地位和金融法规来服务于其外交和国际战略目标。如果美国滥用美元地位来实现外交目标并打击他国企业，势必激起反弹，导致跨境结算业务中去美元化更为突出。
努瓦耶认为，美国的上述做法是在鼓励银行业去美元化，而且对企业来讲更多地使用其他货币也有好处。因此，去美元化的趋势是不可避免的，使用美元法律风险的增加无疑将促进货币使用的多样化。欧元和人民币可以利用美国有关美元法规的趋紧，在国际贸易中发展壮大自己。如欧洲和中国之间的贸易不一定需要使用美元，也可以使用欧元或者人民币。中国已经决定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并将进一步促进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法国央行欢迎欧洲央行和中国央行开展货币互换。法国央行也已经与中国央行签署合作备忘录，将在巴黎指定离岸人民币清算银行。
法国政界呼吁去美元化得到了法国商界的积极响应。欧洲第二大石油生产商道达尔集团首席执行官马哲睿5日表示，要摆脱美元，这不现实，但增加使用欧元自然有益。虽然石油以美元报价，但这不意味着实际付款也要用美元，现在早就过了石油美元的巅峰期。欧元应在国际贸易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法国东方汇理银行总裁蒙逢业表示，“我最近访问了亚洲和拉美，许多客户问我，如果他们想用美元之外的其他货币结算，该如何进行。这成为我们会谈的重要议题”。
除了去美元化，法国还准备杯葛欧美“跨大西洋贸易和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谈判。法国领导人多次强调，法国将要求新一届欧盟委员会重新审核TTIP谈判的条件，提高谈判要价，以实现某种平衡与对等。
（本报巴黎7月7日电）
《 人民日报 》（ 2014年07月08日 22 版）
